杏佛的出殯下葬儀式,這一次,魯迅沒有去。
林語堂辦《論語》,做了“幽默大師”,魯迅不能理解,他認為在血與火的鬥爭中,是沒有幽默可言的,“只要我活著,就要拿起筆,去回敬他們的手槍”。
1933年底,魯迅曾寫信給《論語》的主編陶亢德,推薦青年作者王志之的稿子,陶回覆魯迅說,留下“少許”,餘則退還。魯迅又寫信給林語堂,說明此事,讓林將王的稿子退還,林不明白魯迅的意思,退回了稿子。兩個多月後,林語堂和陶亢德先後致信魯迅約稿,並讓魯迅提供照片,魯迅斷然拒絕,並附信說,以後他要看《論語》,也自己花錢購買,不勞寄贈。
1934年,林語堂和章克標意見不和,一氣之下離開《論語》,另起爐灶,辦起了《人間世》。據陶亢德回憶,《人間世》創刊前,林語堂請文壇好友來家裡吃飯。客人來得差不多了,就差魯迅。大家都知道二人最近鬧得不太愉快,有人好心提醒他,要不要催一催。林擺擺手,很有把握地說,不必,他一定會來的。話音剛落,魯迅就拖著膠皮鞋,嘀嘀嗒嗒地走進來了。
《人間世》也走的是談幽默的老路子,遭到左翼文人的攻擊。魯迅也說幽默文學是“麻醉文學”。林、魯兩人關於翻譯究竟應該“信達雅”還是“直譯”發生爭執,惹得魯迅十分不快,林語堂批評魯迅是“左傾急進主義”,是想“做偶像”。
魯迅曾寫信勸告林語堂不要搞這些小品了,多譯點英文名著才是正途。林語堂回信:“等老了再說。”林說此語並非有意,但在魯迅聽來卻以為林有意嘲笑,因為魯迅比林大14歲,彼時已經53歲。
陳望道回憶,一次飯桌上,林語堂談及在香港時,幾個廣東人兀自講粵語,其他人聽不懂,林便故意對他們講英語,將他們嚇住。不料,魯迅怒不可遏,拍著桌子站起來厲聲道:“你是什麼東西!你想借外國話來壓我們自己的同胞嗎?!”林語堂啞口無言,尷尬無比。
徐在上海大觀樓補擺婚宴,魯迅來得晚,看見林語堂夫婦在座,二話不說抬腿就走。
魯迅的《天生蠻性》一文,只有三句話:“辜鴻銘先生贊小腳;鄭孝胥先生講王道;林語堂先生談性靈。”辜鴻銘是前清遺老,鄭孝胥是偽滿總理,魯迅將林語堂和他們相提並論,此時的鄙夷之情可想而知。
1935年,胡風發表《林語堂論》《張天翼論》等文章,林語堂認為是魯迅化名批評他,魯迅說:“要是我寫,不會寫得那麼長!”
兩年之後,林語堂遠赴美國,終此一生,兩人再沒有相見。
1936年10月19日,魯迅病逝。四天後,林語堂寫下了這樣的文字:“魯迅與我相得者二次,疏離者二次,其即其離,皆出自然,非吾與魯迅有輊軒於其間也。吾始終敬魯迅;魯迅顧我,我喜其相知;魯迅棄我,我亦無悔。大凡以所見相左相同,而為離合之跡,絕無私人意氣存焉。”
在《憶魯迅》一文中,林語堂說:“魯迅這個人,我始終沒有跟他鬧翻。”
趙世洵回憶,在新加坡時,他曾問林語堂與魯迅的那段不快經歷,出乎他意料的是,林絕口不談魯迅的壞話,而且言語中多有推崇。林含著菸斗,吐出一口煙霧,左手略微擺動一下,若有所思地說:“過去的事別提了。不過,世洵,我可以告訴你,《中國小說史》到今天為止,還是他寫的那一本最為完備。”後林語堂的女婿將《中國小說史》翻譯成英文,林語堂為之作序。
除夫人廖翠鳳外,與林語堂交往時間最長、關係最為密切的女性,莫過於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美國女作家賽珍珠。
賽珍珠是在中國佈道的美國牧師的女兒,出生於中國,後回到美國學習,畢業後仍回到中國,在南京大學擔任英語老師。賽珍珠致力於向西方介紹中國,想寫一本介紹中國傳統文化的書,因自知對中國的瞭解還不透徹,想找一個合適的中國人來寫。與林語堂結識後,賽珍珠便認定林語堂為撰寫此書的最佳人選。
1934年,林語堂用英文寫就《吾國與吾民》。賽珍珠讀完書稿,拍案叫絕,驚呼是“偉大著作”。此時賽珍珠已與美國出版商約翰·黛公司的老闆R·沃爾結婚,《吾國與吾民》由約翰·黛公司出版。
林語堂到美國後,就住在賽珍珠夫婦位於賓夕法尼亞州的鄉間別墅。兩個家庭中西合璧,像是一個大家庭,經常在一起聚餐。林夫人廖翠鳳與賽珍珠經常用漢語聊天,廖翠鳳給她講中國故事,為她朗誦《水滸傳》,賽珍珠一邊聽,一邊用筆譯成英文。兩家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