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賀說完拿起塑膠袋裝的口紅給他看,“我剛才去見您妹妹時我拜託她說,在我同意之前,不要把她所隱藏的事告訴您。”
“她隱藏的事……”
“我剛才略微撒了一點謊,關於口紅,其實我是這樣問您妹妹的:‘您母親有沒有交給您一支口紅?’。她說有這麼一回事,於是我就讓她把口紅帶來。”
昭夫不明白加賀話中的意味,困惑地望著春美。
她開口說話了。
“那支口紅不是我的,是媽媽很早之前就帶在身上的。”
“是媽媽的?可它不是在你手上嗎?”
“我是昨天在這兒的院子裡撿到的。”
“院子裡?”
“她打電話告訴我院子裡的花盆下面藏著一支口紅,讓我過來取,並且儲存一段時間。她還說我總有一天會知道原因,要我先按她說的做。”
“咦?這是怎麼回事?”昭夫的思維開始混亂了,“是誰給你打的電話?”
“她有手機的,是我給她買的。”
“手機?”
春美哀傷地皺了皺眉。
“你還不明白嗎?”
“到底是——”昭夫這麼說著,腦際突然閃過某種直覺。
然而在下一個瞬間,他試圖去否定它,因為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但是,眼前這一切的狀況都在迫使他相信這個想法。
“難道說……”他把視線轉向了走廊。
政惠仍然以和剛才相同的姿勢蹲坐在那裡,像件擺設一般一動不動。
“難道……”他又一次嘀咕道。
他想,這是個合理的解釋。當她瞭解到兒子和媳婦的企圖,便開始想辦法破壞他們的計謀,然後她就想到了那個“紅手指”的辦法。警方一定會試圖搞清楚她的手指是什麼時候被染紅的,只要把口紅交給春美,就能使他們認為時間是在案件發生之前,也就是說兇手不可能是政惠。
可是這種假設如果成立的話,必須有一個大的前提被顛覆。
媽媽她沒有痴呆嗎——
昭夫看了看春美的臉,她的嘴唇顫抖著,像是要訴說什麼。
“你早就知道了嗎?”
春美緩緩地眨了眨眼。
“當然了,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啊。”
“她為什麼要裝作痴呆……”
只見春美慢慢搖著頭,用含有憐憫的眼神看著昭夫。
“哥哥,事到如今你還不理解這一切的緣由嗎?不至於吧。”
昭夫沉默了,妹妹說得可謂是一針見血,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回憶起了搬到這裡以後發生的那些事以及八重子對婆婆冷冰冰的言行舉止,昭夫似乎在這些的影響下也開始對母親有了厭煩的情緒。看著這樣的父母,兒子的心理是很難健康成長的。直巳把祖母視作是某種骯髒的事物,而昭夫和八重子也都沒有告誡他不能這麼做。
不僅僅是這樣,住在這個家裡的人們之間毫無心靈的聯絡,這裡不存在家人之間的溫情。
政惠對這種局面絕望了,製造一個只屬於自己的世界,不讓自己的家人進入,便是這一切最終迫使她選擇的道路。唯一例外的是春美,和她在一起時一定是政惠最快樂的時光。
然而昭夫他們並沒有看穿政惠的表演,非但如此,他們還想要利用她的表演。昭夫想起了他當著政惠的面和八重子對話時的情景。
“沒關係的,媽媽已經痴呆到那種程度了,警察也不可能從她身上調查出詳細情況。只要我們這些家人作證,他們只能相信。”
“問題是一個痴呆的老人為什麼要殺害一個小女孩。”
“正因為她痴呆了,所以才不知道她會幹出什麼事來。對了,媽媽不是喜歡人偶嗎?我們就說她把殺人當作是殺死了一隻人偶。”
“不會給我媽很重的罪名吧?”
“根本不會問罪的,不是還有一個什麼精神鑑定嗎?只要讓他們檢查一下,就會知道這個老太太不是個正常人。”
政惠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聽完這段對話的呢?在後來仍然裝作痴呆的她的心中,會湧起多少憤怒、悲傷和羞恥的情緒呢?
“前原先生。”加賀說,“您母親為了不使你們犯下大錯,一直在向我們傳送訊號。您還記得她剛戴上手套時的情景吧?那雙手套上有一股異臭,那是您母親在告訴我這裡就是犯罪現場。但當我們開始懷疑你們時,你們又開始錯上加錯,所以您母親才用了‘紅手指’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