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是啊。”穰治點頭同意,其實他並沒有看清楚女醫生的長相。
“不過,她對男人好像沒興趣,感覺好像滿腦子都是醫學。”可能是因為從緊張中解放出來,望又變得像平常一樣多話。
電梯抵達一樓。望好像準備回三樓,站在電梯裡按著“開”的按鈕。
“望,謝謝你,幫了我大忙。”
“能幫得上忙就好。”
“真的很感謝你。”這句話沒有半點虛假。他在望的唇上印了一吻。
6
走廊上靜悄悄的。太好了,夕紀總算鬆了一口氣。住院病人發生異狀時,走廊上的氣氛就會不一樣。一直以來的住院醫師生活,讓夕紀學會分辨這種差異。而且,若有什麼問題,真瀨望的表情應該會更緊張。
不過,她對於同行那名男子的解釋很不自然。來探望家人的訪客會走錯樓層,這種事平常不可能發生。更何況電梯門開啟的那一瞬間,他們倆是面對面站著的,那種感覺像在交談。
夕紀心想,他會不會是望的朋友?但她並沒有追究。即使真是如此,也不是什麼大事,她認為與自己無關。
夕紀到加護病房檢視了一下,似乎沒什麼問題,也沒看見元宮或山內的影子。看樣子,真的沒有緊急手術。如果有,就算她是和教授用餐,也應該會被叫回來。
即使如此,夕紀還是不想馬上離開,於是開始處理昨天動手術的患者用藥相關事務。才剛過十二點就能下班,這種機會實在難能可貴,但今晚,她不想在那間小宿舍久待。她很清楚現在回去也無法馬上睡著,一定是望著滿布汙漬的天花板,為一些再怎麼想都無能為力的事情煩惱,胡思亂想,失去客觀的判斷力,徒然地讓情緒激昂亢奮。
對,再怎麼想都無能為力。
她與百合惠的對話在腦海裡重現。母親那種有點靦腆,又有點尷尬的口吻猶在耳邊,“在想是不是要再婚——”
當然,夕紀受到不小的震撼。她倉皇失措,幾乎想奪門而出。然而,下一瞬間說出來的話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意外。“是嗎?不錯啊,那不是很好嗎?”
百合惠也露出大感意外的表情。“就這樣?”
“不然該說什麼?啊,對喔,要說恭喜才對。”
連自己都覺得話裡帶刺。
不過百合惠並沒有不悅地皺眉,反而有些臉紅。這應該不止是紅酒的關係吧。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百合惠說道。
夕紀搖搖頭。“沒什麼好問的啊,物件我也早就知道了。”
百合惠似乎倒抽一口氣,微微點頭。
“這不是很好嗎?我沒意見啊。媽自己決定就好了,這是媽媽的人生,媽媽的重新出發。”
“說的……也是,重新出發。”
“為重新出發乾杯?”夕紀舉起水杯。但她在心裡悄聲說,這可不是我的重新出發——
回顧她們的對話,讓她陷入自我厭惡之中,後悔自己怎麼會與母親這麼對答。既然有所不滿,直接說清楚就好了。說不出口,是因為若被問到理由,她也講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懷疑你們——她總不能這麼說,就算他們倆早已從她過去的態度看出來。
她把躺在加護病房病床上的患者和父親的面孔重疊在一起。健介在動手術之前,臉色比這名患者還好。換作平常,根本沒有人會認為他是病人。
可是,他卻死了。說要活得很酷的父親,在第二天夜裡就不動了,也不呼吸,全身被幹冰包圍著。
“這算什麼?怎麼回事?既然這樣,不如不要動那什麼手術嘛!”伯父憤怒的聲音在夕紀的耳內復甦。
在父親過世的當天晚上,眾親戚趕來時,百合惠把情況解釋了一遍,伯父立刻大發雷霆。
“可是,如果不動手術,有破裂的可能……”
“什麼叫有可能,這種事誰知道啊!也有可能不會破啊!”
“不是的,醫生說總有一天會破裂的。”
“就算那樣好了,可是手術失敗不是什麼都沒了嗎?”
“因為健介的病例,好像是很難的手術……。這些院方事先就解釋過了。”
“因為很難,所以失敗了也要我們認命嗎?這也未免太奇怪了!哪有這種道理!百合惠,這種理由你竟然能夠接受?我在手術前三天還見過他,他可是生龍活虎的,跟我約好出院以後去釣魚。這種人三天以後會死?豈有此理!”伯父說得口沫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