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朗讀到這裡,站起身來。他從放在陳列櫃上的瓦楞紙箱往裡看,裡面是《金童日月》的小冊子。他從中拿出一本翻頁,確實有一篇作品叫做《男人的世界》。他並未特別留意。
大門開啟,嵯峨回來了。
“結束了嗎?”
“嵯峨先生,這……這篇作品是,”哲朗指著小冊子翻開的那一頁。“這是誰寫的呢?”
嵯峨一把搶過小冊子,瞥了一眼,說:“我寫的。”然後將小冊子丟在會議桌上。
“你騙人!”
“我為什麼要騙你?”
“就算寫的人是你,基本劇情也不是你想的。提出劇情大綱的人是誰?”
“你很煩耶,我說是我就是我。不然你是什麼意思?我寫不出那種東西嗎?”
不是你寫的,哲朗的眼神這麼說著,瞪著嵯峨。
“就算你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也不能多說一句。快,沒事了就滾出去!”他揮揮手,像是在趕蒼蠅。
“嵯峨先生,你……”
“我不能再說了,你不準再問!我不會再回答你的任何問題了。”
哲朗形同被攆出了玄關。當他開門時,嵯峨在他身後說:“你不準再來了!你也不可以再來。”
哲朗一回頭,嵯峨默默地點了個頭。哲朗也點頭回應,然後關上大門。
他的腦中一片混亂。立石卓的住址電話好不容易才到手,他現在卻一點兒也不在乎。腦子裡想的盡是《男人的世界》這一齣戲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一開啟門,就看見了理沙子的鞋。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邊吃三明治邊聽藍調搖滾。茶几上放著兩瓶罐裝啤酒。
“你回來了。”她沒有抑揚頓挫地說。
哲朗脫下大衣,一屁股坐進空著的沙發,將手伸向她的香菸。
“你要抽菸?真稀奇耶。”
哲朗不理她,銜起香菸點火。深深吸了一口,肺腔瞬間變熱。
“那個拿出來。”
“哪個?”
“那個啊,叫做《金童日月》吧。金童劇團的小冊子。”
“我不是說過我不知道了嗎?”理沙子拿起電視遙控器,開啟電視。電視和音響的喇叭各自發出不同的聲音。
哲朗操作兩個遙控器,關掉了電視和音響。
“你不用瞞我,我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
“《男人的世界》那件事……”
哲朗感覺到理沙子屏住呼吸。她盯著他的眼睛,吐出憋住的氣,緩緩地眨了一下眼。
“是嗎?”
“你是看了那個,才突然決定不去嵯峨那裡的嗎?”
“嗯,沒錯。”
“為什麼?”
“因為,”她垂下視線。“我害怕更近一步接近真相。”
“這樣啊。”哲朗也從她身上別開視線。
理沙子起身離開客廳,似乎是進了寢室。不久,她回到客廳,手上拿著那本小冊子。她將小冊子放在哲朗面前。
他拿起小冊子,翻開《男人的世界》那一頁,從頭再讀一遍。
“嚇到了?”她問哲朗。
“算是吧。你看了這個之後,馬上就明白了嗎?”
“當然嘍,畢竟這是在寫我自己的事。”
哲朗抬起頭,和理沙子四目相交。她細長的手指指著小冊子說:“故事中無法進入男人的世界的可憐女人就是我。”她繼續說道:“而那個傲慢的前棒球選手就是你。”
理沙子的聲音中,帶有令哲朗心頭一涼的語氣。但是在此同時,她的聲音中也隱含著自身的焦躁與悲傷。
“你知道了嗎?”他問道。
“好久以前就知道了。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的那天到來,我決定在那之前假裝不知情。”
“原來是這樣啊。”
哲朗用雙手撥起頭髮,輕輕按住右眼瞼。眼前的世界頓時蒙上一片濃霧,一切事物的輪廓變得模糊,相互重疊,形影渙散。就連身旁的妻子,都成了朦朧的影像,分辨不出眼睛和鼻子。
“你的左眼視力……大概多少?”理沙子問哲朗。“不到0。1吧?”
“不知道有沒有0。01。”
“那麼糟……”
哲朗將手挪開右眼,眼前的世界逐漸恢復清晰。
“幸好右眼的視力維持在1。2。拜它所賜,我才能正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