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松迷惘地道:“此事越演越奇,一時難知究竟,咱們現在先救醒東方姑娘再說。”
他懷著無限愧悔,放下東方鶯兒,匆匆奔到草叢中,低頭在亂草間翻尋,誰知找遍每一角落,那藥瓶和一粒“瓊瑤丹’竟然蹤跡全無。
初時,他只說尋得不夠仔細,於是將那片草叢劃分為若干小格,依序一格一格尋找,費了許久時間,卻僅僅找到那隻藥瓶,瓶中並無藥丸。
曉梅強自振作叫道;“韋公子,不必再找了,瓊瑤丹乃奇珍藥物煉製,瓶塞一開,時間略久,便會迎風而化,此刻只怕早已風化消失,再難找得回來了。”
韋松惶然道:“這麼說,全怪我一時魯莽,豈不害苦了東方姑娘!”
徐文蘭忙問:‘除了瓊瑤丹,不知還有什麼藥物,可以解得千日醉藥性?”
曉梅道:“唯一可循的辦法,只有設法尋到‘返魂香’。”
徐文蘭嘆道:“不知那東西要到何處才能尋到?”
曉梅道:“最近的地方,自然是萬毒教總壇—一。”
韋松奮然道:“正是,藥是萬毒教的,他們當然備有解藥,說不得,我只好冒險闖一趟萬毒教總壇,好歹要替她弄到解藥才罷。”
曉梅搖搖頭道:“韋公子,不是曉梅說句不中聽的話,萬毒教中高手如雲,藏藥之處,戒備森嚴,直如龍潭虎穴,尤其我這次盜取瓊瑤丹,殺傷多人,此時必然防範更密,公子雖然神勇,畢竟人單勢孤,萬萬不可涉此奇險!”
韋松心知她所說是實,但卻梗梗地道:“縱然明知艱險,也只好捨命一試。”
曉梅插手道;“公子不必著急,好在千日醉藥性雖長,並不會傷及東方姑娘生命,既有足夠的時間,大可從容趕往西嶽華山,設法尋到返魂香——。”
徐文蘭喜道:“對啦!西嶽雖然較遠,總比硬闖萬毒教總壇要安全得多。”
韋松皺眉道:“但是你別忘了,華山綿延甚廣,咱們連那返魂香是甚麼模樣形狀尚且弄不清楚,卻到哪裡去尋它?”
曉梅神情已甚疲憊,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支撐著道:“確實的地方雖不知道,但我卻親眼見過返魂香形狀?那東西約有一尺高矮,莖粗二分,葉分三叉,枝葉邊緣呈血紅色,不開花,但遠在十丈以外,便能嗅到濃香,據說,生長在陰溼不見天日的深谷谷底—
一。”
說著,語音漸低,後面幾個字,業已斷斷續續,杳不可聞。
徐文蘭和韋松齊吃一驚,急忙上前探視,見她已萎頓地閉上了眼睛,眼角噙著兩液晶瑩的淚珠,唇邊頰上,卻隱含一抹淒涼的微笑。
一試鼻息,竟已氣絕。
徐文蘭放聲大哭,用力搖撼著她的肩頭,嘶叫道:“曉梅!曉梅!醒一醒!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啊—一。”
韋松跌足追恨道:“是我害了她,如果能尋回那粒瓊瑤丹,她怎會落得含恨而歿!”
徐文蘭哭道:“不!是我害了她,我明知她內傷很重,又只有一粒瓊瑤丹,但是—一”
她緊緊摟著曉梅逐漸冰冷的屍體,悲泣著呼喚道:“曉梅啊!你既然知道華山能找到返魂香,為什麼不肯眼下那粒‘瓊瑤丹’呢?傻姐姐!你犧牲了自己,仍然沒有解救她,這是何苦——”
“唉——!”
韋松默默立在一旁,自然嘆息,頰上蟻行,舉袖一拭,沾了滿袖熱淚。
他和曉梅僅只初識,但此時內心傷感,竟不在徐文蘭之下,悵惘飲泣良久,才一聲不響在道旁林木深處,掘了一個土坑。
兩人含悲掩埋了曉梅,韋松從遠處抱來一塊大石,豎在墳頭,這才想起問道;“她姓什麼?”
徐文蘭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她原是孤苦無依的人,自小被千毒叟田烈買往滇中,曉梅這個名字,也是花月娘替她取的。”
韋松長嘆一聲,運指如飛,在石碑上刻了十個字,那是——“一代俠女曉梅姑娘之墓。”
夕陽銜山,林間墳頭灑滿了一片金黃。
他們仁立在斜陽餘輝下,面對新墳,都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悲愴和落寞之感。“唉!自古紅顏皆薄命,她不但命薄,更太苦命了——”不知道是誰喃喃說了這麼兩句話,接著又是一聲淒涼的嘆息。
靜夜,荒郊—一
慘淡月光,映著茂林,蜿蜒如帶的官道,由南而北,穿林而過,延伸向遠處那朦朧隱約的山戀。
這時候,月移西天,正是黎明前一段最黑暗而陰森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