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淵原本打算叫人將那幾只信鴿帶過來給他看看,不過考慮到這是陶新知提供的住處,做什麼事都不太方便,最終還是決定出一趟城,再加上薛雲舟對信鴿有些好奇,便帶著他一同過去。
大軍依然駐紮在城外山腳,遠遠望去頗為壯觀,營中幾位將領聽說賀淵與薛雲舟過來了,連忙出帳迎接,原本以為他們會騎馬過來,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一輛馬車。
賀淵先下車,之後轉身伸出手,想要扶著薛雲舟下來。
薛雲舟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突然覺得牙疼,下意識縮回自己的手,咧嘴道:“二哥,你這也太緊張了吧……”
賀淵看著他沉默片刻,道:“我怕你摔著。”
薛雲舟:“……”
賀淵見他半天不動,不由抬了抬眉:“怎麼不下來?”
“……哦。”薛雲舟乖乖探出身子,讓他扶著下來了,之後悄悄瞥他一眼,鬱悶道,“你是不是把我當女人了?雖然我的確是懷孕了,可……”
“沒有,你別多想。”賀淵拉著他往營帳走去,“如果在現代,按照你那身體素質,我絕對不會這麼緊張。但是你現在這具身體缺乏鍛鍊,協調性差,你又多動症似的,我怕你再像上次那樣摔著。”
薛雲舟聽得更鬱悶,嘀咕道:“你才多動症,你全家多動症。”
賀淵聽得哭笑不得:“全家包括你。”說著捏捏他手心,停下來看著他,認真道,“真的沒把你當女人,你不用糾結懷孕的事,這個世界所有男人都是這樣的身體構造,你不是異類。我擔心你是出於本能,是因為你現在處在特殊時期,這跟你的性別無關。”
薛雲舟抿抿唇,隱約覺得的確是自己在這件事上過於敏感了,其實他對這個融合了兩個人基因的孩子很期待,但是在原世界作為一個正常的男性生活了二十年,觀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他忍不住設想了一下,如果懷孕的是二哥,那二哥估計比他還糾結,而他看到二哥的大肚子,大概會比現在的二哥更緊張。
“噗……”剛剛還一臉鬱悶的人突然樂起來。
賀淵一臉莫名地看著他:“你笑什麼?”
薛雲舟清清嗓子揉了把臉,正色道:“沒什麼,我只是在自娛自樂。”說完朝他肚子瞄一眼,肩膀一抖,又悶笑起來。
賀淵:“……”
兩人很快就到了營帳門口,幾位將領剛才看到賀淵扶薛雲舟下馬車時那慎重的態度,再次震驚,到現在還有些回不神來,直到賀淵一個眼風掃過來才猛然清醒,連忙抱拳行禮。
賀淵問道:“嚴冠玉如何了?”
田將軍搖搖頭,嘖嘖稱奇:“好吃好喝,被咱們扣押著,卻像在過神仙日子。”
賀淵並不關心此人的生活狀況,知道人沒跑便點了點頭,又問:“信鴿呢?”
“在後面樹上。”田將軍說著便領他們繞過營帳,走到後面半山坡一棵有人守著的大樹旁,抬手指著枝杈上一排鳥籠道,“一共五隻,都在這裡。”
旁邊的小兵將籠子取下來,賀淵與薛雲舟各自接過一隻。
“五隻倒是不多。”薛雲舟轉著籠子仔細觀察,發現這鴿子養得十分漂亮,兩隻血紅的圓眼珠子幹亮有神,正歪著頭盯著他看,他忍不住讚歎了一聲,道,“這是嚴冠玉養的?”
古代通訊十分不便,除了烽火、鐘鼓、快馬加急等,一般就是飛鴿傳書用得較多,但這種多也只是相對而言,因為信鴿的培養並不容易,所以用飛鴿傳書通訊的次數跟現代的電話、網路、甚至郵寄根本沒法相比。
可以說,信鴿是特權階級的專屬物,與老百姓八竿子打不著,與無組織無紀律的土匪更是不相干。
可嚴冠玉作為土匪頭子,竟然擁有五隻信鴿,這實在是不合常理。
田將軍卻道:“不是他養的,是他山頭的一個叫齊遠的男子,此人家中祖祖輩輩都以養鴿為生,他父親曾在晉王府供職,後來因為多看了晉王妃一眼,被挖了眼珠子扔出府去,沒多久便死了。之後齊遠輾轉數地,遇到嚴冠玉,很快便落草為寇,在山頭繼續養鴿。”
聽到“晉王”二字,薛雲舟下意識張了張嘴,雖然知道藩王不可能只有一個,可突然聽到除賀淵之外的皇族名字,還是忍不住詫異了一下,想到這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又急忙將嘴巴閉上,只是朝賀淵看了看,眼底有些忿忿不平的意味。
看看這位晉王,不過是老婆被人看了一眼,就把人眼珠子挖了,誰敢再說攝政王殘暴不仁,他跟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