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生氣就對著女兒生氣吧,別悶在心裡。女兒真的不是有心想要您傷心的。”
“爹爹沒生氣。瑞兒沒錯啊。只是爹爹眼神不好,不知道該穿什麼好啊。”父親微微笑了笑,摸著蘇瑞的發頂,嘆了口氣。“瑞兒,你剛醒來,爹爹為你熬了湯,你喝幾口吧,再睡一下,明天一定會很精神的。可好?”
蘇瑞將父親的嘆氣收入心底,臉上卻掛著笑,點點頭。
她也沒資格笑話父親,自己身上還不是穿得花花綠綠的,十指手指都戴滿了扳指和金戒指,什麼扳指最貴她就戴什麼,就為了不讓人瞧不起。殊不知,這樣更符合她暴發戶的身份。
戴這麼多扳指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在蘇府欠債累累的時候被一擁而上的商家掌櫃拔掉了,最後還讓人砍掉了自己右手的大拇指。
喝下父親親自熬的湯,她躺在榻上,慢慢拔下手指上一隻又一隻晃花人眼的扳指戒指。待扳指全部被拔下後,光溜溜的手指感覺很不習慣,她搖頭,日後就習慣了。
起身,開啟衣櫃,忙捂住自己的雙眼。她抽了自己一個耳光。穿什麼不好,偏偏穿金色的,滿滿一個櫃子全都是一片金黃色,衣服還沒看到,眼睛就快受不了了。忙關上衣櫃。得讓蘇末去採買一些素色的衣裳。現在讓她再穿這些,她的老臉丟不起。
有些困惱地撓著頭,這下該怎麼辦?沒衣服可以穿了。蘇末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蘇瑞挫敗地坐在床頭,眼睛卻被窗戶旁的布料吸引住。她眼神空洞,直直地朝窗戶那邊走去。手拿著一個包好的布袋,小心翼翼地開啟它。裡面是幾件淡綠色的衣裳。
她拿著衣裳,不住地撫摸著。而後,才緩緩穿起它。衣裳她穿著剛剛好,只是手工粗糙,針腳疏空,繡功不好。這衣服帶著一種熟悉感,是誰放在窗戶上的?
她到長廊上隨處揪住一個僕人問道。每個人都說不知道。直到她看到蘇末,這問題才化解。
“小姐,你身上的衣服……”
“蘇末,你知道是誰把衣服放在窗戶上面的嗎”
蘇末點點頭。“好像是小莫。今早我就發現了。本想處理掉的,反正你又不喜歡穿這種……”
蘇瑞不耐地打斷蘇末。“小莫是誰啊?我沒印象。他幹嘛拿衣服給我?”
蘇末有點詫異,不住地看著蘇瑞。“小姐,你今天很反常。你平日都讓我去處理掉的啊。今日怎麼反而肯穿上了?這衣服是主夫要小莫送來的,小莫是他的隨嫁小侍。你病了多日,主夫一直想來看你,老爺不許,他就讓人把衣服放在窗戶上了……這衣服怎麼繡成這樣?這是什麼?花嗎?啊,小姐,你去哪裡啊?”
蘇瑞推開擋在她面前的蘇末,拔腿就往後院跑。任憑蘇末在後面嚷著小心。
“你看,這衣服我繡了好久了。”
“這是什麼啊?花嗎?也太難看了吧。”
蘇府落沒之前,他就曾經送給她一件繡好的衣裳,她嘲笑他,將他熬了一個晚上才繡好的衣服給狠心地踩在地上,卻小心翼翼抱著白水心從外面買來的衣服視若珍寶。他在她後面小聲地說是白雲,希望她自由自在。
她身上刺的不是花,是白雲。師瑜謹,你能不能再讓我心痛愧疚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修。
☆、第三章
蘇瑞穿著師瑜謹繡得那件淡綠色的長袍,在長廊上急切奔跑,府上的僕人都被她的舉動嚇到,紛紛讓出路。才剛是大病初癒,她跑了一陣,就頭暈腦脹,臉色變傾,不得不扶著長廊,找了個亭子休息喘會氣。
剛走進亭子,她就楞在那裡。
這個亭子為何……
艱難地移動身體,翻閱著石臺上一本本被翻開幾頁的古書。
這些書紙頁發黃,但字跡卻十分清晰,書裡記載的內容更是當下許多讀書人和藏書人夢寐以求的。這些書更是孤本,若丟擲去賣,價格更是驚人。
以前她發奮讀書的時候就愛收藏這些珍貴的孤本,做些門面功夫也好。可是無論她出多高的價,都找不到一些已經遺失很久的孤本。
沒想到前世她有心去找卻找不到,現在無心找了它們,反而大量出現在自己面前。還真是有心插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皺著眉,抬起雙眸,望了這個亭子一下,這個亭子位於偏僻的後院,已經年久失修,亭子上面多處滲進陽光,不過亭子的扶手和坐椅,石臺卻處處乾淨光滑,石階板上的青苔都被人拔去,明顯是有人經常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