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錦時,滿園花如錦。小心翼翼提著裙角的少女們輕聲細語著,拿帕子掩著嘴角的嬌笑,也遮住了半張足以讓百花羞愧的芙蓉面。
園子裡盡是鮮花嫩柳似的女兒家,個個都生的如花似玉。只是一眼看去,還是有幾個女子頗為出眾,足以讓人目光流連,不忍離開。
一是巡鹽御史林如海之女林黛玉,行動處似弱柳扶風,面龐生的嬌弱不勝,自帶了一股風流態度。
一是當今聖上之女昭寧公主,金枝玉葉,氣度亦是不同凡人。眉間眼角俱是無法掩飾的驕傲,天生便有七分貴氣。
放眼望去,這園中其他的女兒家,竟皆無法與此二人相比。此刻兩人正一個揮毫一個靜看,時不時說上兩句話,卻也親密。
蘇清看著,不由得就拉拉身旁迎春的袖子:“這倒也奇,公主和林丫頭倒是很合得來。”
迎春一身淺黃色紗裙,上面繡了草卉及各色草蟲,愈發襯的整個人溫柔如水。聞言只是抿唇一笑,道:“公主自幼便博覽群書,自然更喜歡有才之人。”而黛玉身為世外仙姝,那一點靈氣是掩也掩不掉的,又做的一首好詩,風流別致更與別個不同,哪裡能不讓公主刮目相看?
蘇清也笑道:“說的是,林妹妹本身就是個出類拔萃的。”一時又壓低了聲音悄悄兒與她道,“我聽聞,你也快大喜了?”
迎春登時漲紅了一張芙蓉面,隨手揪起身邊的草莖擲過去,嗔道:“這也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說的話!”
“那又怎樣?”蘇清笑著道,“我們原就交好,況且這事早已是人盡皆知,只等著你們兩家文定呢。”
迎春略掩了掩心神,遮著自己面若桃花的臉羞道:“莫胡說。”心中卻也是明白的,前幾日張夫人前來,已是把那上好的紫玉鐲子帶到了自己的手上,神色顯然頗為滿意。況且是嫁到母親的孃家,母親自會照看一二。表哥又有幼時的情分,人又上進,真真是再找不出來一個更好的了。
蘇清看著她的表情哪裡還有不明白的,一時又禁不住心生羨慕,嘆道:“你倒好,嫁到那種知根知底的人家去,也不會受了欺負。而我們這些人,終身還不知道在哪裡呢!外人看著那等光鮮,又怎會懂得我們這些女兒的苦楚?”
迎春打趣道:“好好的,怎又說起這話來?不管怎樣,這嫁妝肯定都是少不得你的!”
這話說的蘇清也紅了臉,二人笑鬧了一陣,不在話下。
自蘇清牽橋引線之後,黛玉與昭寧公主卻日漸交好,昭寧公主一合計,便親自去尋皇上求了恩典,只說要在這京城的女兒家中開個詩社。當今聖上甚疼自己唯一的女兒,以至於還未成親,便為她建了座修建的頗為規整的公主府。此刻想著只是她一時無趣,想要尋些年紀相當的一起玩耍,也就準了。
昭寧隨即親自建立了姽嫿詩社,卻喜姽嫿二字風流,又自稱姽嫿丞相。聖上知自己這個女兒有大才,只是被這女兒身限制住了,也不去攔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她胡鬧。昭寧卻如得了水的魚,每月親自下帖子請諸位數得著的京城貴女往公主府一聚,又作了姽嫿詞集,只在閨閣中流傳摘抄這些出自女兒家的錦言妙句,絲毫不經外人之手。
黛玉聽聞後,卻也笑嘆道:“好名。姽嫿二字本風雅,被那丞相二字一壓,竟愈發顯得不落俗套了。”因也要起一個號方好,昭寧卻笑道:“本宮看你天生便生的一段風流態度,更比別個清雅出塵。不如捨去那些居士之類的俗號,選用仙子二字方妙。”
黛玉笑著搖頭,道:“臣女哪敢擔公主如此盛讚。”一時又思忖了一會兒,忽的憶起不知哪夜夢迴時想起的絳珠二字,愈品愈覺得有滋味,便道:“不如用絳珠可好?”
昭寧也連連叫好,將那絳珠仙子四字在唇間反覆徘徊幾遍,愈發覺得清雅不同。
自那之後,京城中的女兒家皆以能去此社為榮,各世家擇兒媳也多了一個標準,卻要看著女兒才氣如何。定得要才氣出眾最好在公主面前露過臉的,方有那個氣魄城府撐起一個家族,卻將之前“女兒無才便是德”的言論打入了塵埃之中。
畢竟,眼下折騰這出的便是當今的金枝玉葉,那群迂腐的老臣就算是再不情願,也沒那個膽子去指著皇帝鼻子告訴他:你女兒無德!只怕聖上當即便會翻臉,治他一個忤逆之罪。因此只得自己私底下唸叨幾番,見無用,也就罷了。
二人自公主府赴宴回來,一路上尚對今日所得的十二首詩讚嘆不絕。只是因著外面有小廝,絲毫不談這些詩句內容,只說是第幾首做的精,又是第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