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琅覺著,自己開啟門的方式好像有些不正確。
他默默地退回去,將門一把帶上了,隨即調整了下呼吸,這才又重新推開。
然而出現在他眼前的,還是一臉無辜衝著他笑的白衣公子。
賈琅的頭有些發暈。
他扭頭掩好了那雕花房門,隨即掃了一眼屋子中,見有四個黑衣人相伴,這才略略放下心來。瞅著眼前這人,無奈行禮道:“您這是演的哪一齣?”
公子哥兒風流倜儻地一展摺扇,淡淡道:“就是你所看到的這一出。”
賈琅無語:“可是,您可有經過聖上批准?”
“我既然來了此處,自然是問過父皇的。”那公子哥兒傲然道,“怎麼,你在擔心些什麼?”
還能擔心些什麼?
賈琅輕嘆道:“公主此舉,著實是太莽撞了些。”
昭寧聞言,只是淡淡一笑,將耳畔黑髮隨意捋了捋,露出那耳洞中塞著的小巧精緻的玉墜子來。
她本就生的眉目精緻,卻又自有一股英豪氣量,與那些閨閣脂粉中長大的女兒全然不同。此刻穿了男裝,也並不令人覺著如何違和,若不是賈琅這一年來常在宮中行走,曾碰到過她幾次,只怕也認不出她是個女兒身來。
“之前有人與本宮說,本宮這退婚一事中也有你出的力?”她扭頭看向賈琅,輕聲笑道,“倒是還不曾謝過賈大人。”
“公主說笑了。”賈琅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蹙,他的確說過話,只是當日乃是皇上與他二人在御書房商量番薯事宜之時,隨口問了他一問。他那時剛從貓熊狀態變回了人,又曾於那現代社會中生活了一十幾年,自然是覺著這婚姻大事是要自由抉擇的,因而便好言相勸皇上再與公主多一些自主權,讓她自擇方好。
按著皇上本身的心思,是想著即使退了這一門親事,隔個幾月再另指一門便是了。聞聽賈琅如此說,反而升起了幾分猶豫不定之心,便將此事暫且擱置一旁不提。
只是那時只有隨身伺候皇上的幾人在場,而昭寧竟得知此事......
賈琅心下一動,反倒對這昭寧公主的勢力又多了一分認識。
能輕而易舉將手動到皇上的人身上,這可絕非池中之物啊。。
“也難得賈大人肯替本宮說話,”昭寧的嘴角輕輕抿了抿,“便連母后,也覺著本宮怕是瘋了呢......”
她漆黑的眸子轉了轉,倒是難得流露出幾分苦澀來。可下一秒卻又將這全都掩了下去,仍是那個一身貴氣、驕傲而不願低頭的金枝玉葉。
“本宮今日來尋賈大人,不為別的,只希望賈大人仍能在一件事上為我說話方好。”
“不知公主所言何事,在下必當洗耳恭聽。”
昭寧慢慢看了他一眼,隨即傲然道:“本宮要代替南安郡王,去南海沿子,將那群倭寇打個片甲不留!”
她言語鏗鏘擲地有聲,可便連賈琅聽了,也禁不住連連搖頭。
“公主,沙場並非兒戲,這幾萬條人命也不是可以拿來爭一口氣的。”他緊緊蹙著眉,難得體現出了幾分為官者的威壓來,“若是公主打著如此的主意,竟不如放棄為好。您自幼養於那錦繡宮闈之中,哪裡知曉,這戰場上哪怕只是一人死去,都有可能毀掉家中老母與膝下幼子?”
“大膽!”身後的黑衣人猛地拔劍,寒光閃閃便架上了他的脖子,“竟敢這般與公主講話!”
凜冽的兇器就在臉旁,似乎一扭頭便可被那劍氣割傷。而他卻仍是一動也未動,甚至嘴角,也仍掛著氣定神閒的淺笑。
昭寧打量了他少許,驚訝道:“你竟不怕?”
這人著實奇異,若是旁人,見著這劍架在脖子上,只怕七魄早已散了三魄,更莫說這般不動聲色、一絲恐懼也無了。
她哪裡知曉,賈琅這是仗著自己身後有大靠山。天上的神仙管不了凡人的生死,可他卻算不得凡人,自然是要被這群護短的神仙們好好地護著的。更何況,連閻王爺都是他小夥伴的夫君,他還有何可怕的?
閻王讓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可閻王爺若是打定了主意不讓人死......
那不好意思,即使上了黃泉路,你也得乖乖掉頭回去陽世間才是。
他這般的冷靜,反倒讓昭寧愈發多了幾分惜才之心。便命人將那劍收了,從袖中拿出一卷圖來,攤開與他瞧,淡淡道:“你以為本宮便是毫無準備的麼?”
賈琅細細看去,登時一驚。原來昭寧竟是用了戚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