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的二人自過的快活,那邊,張氏卻一邊讓染墨伺候著梳頭,一邊拿著一張信紙細細檢視。
看著看著,她驀地嗤笑了一聲,卻衝著柳意微微搖頭。
柳意會意,忙上來接了碧玉梳,打發染墨下去了。
張氏這才緩緩道:“柳意,你看看這,老太太心裡竟越發連個成算也沒了!”
柳意忙低頭接了過去,看完後柳眉登時蹙了起來,不可思議道:“老太太心裡竟存了這樣的念頭,什麼時候開始的?”
“怕是從那林家人來請安時便開始了吧,”張氏懶懶往椅子上一靠,“聞聽我那外甥女兒竟如此招妹夫喜歡,她哪能不為自己的寶貝蛋好好打算打算?那可是一大筆家資啊!”
柳意低聲道:“莫說林老爺疼小姐如寶,二老爺......畢竟是個從五品,怎能和正二品大員做親家?況且,那邊的二爺說起來,也沒有咱家的三少爺身份高。咱們大房尚不敢提,他們這......”
“傻丫頭,”張氏的聲音也低了下來,“他們這是打上了親上加親的主意呢。林家人上回還說呢,妹夫已經開始攢嫁妝了,眼下正派了人四處尋覓,找上好的紫檀木來給閨女打千工拔步床——妹夫在鹽政待了那麼多年,家資怎樣,你我心裡難道沒有底?”她的嘴驀的一撇,“這府裡的人啊,都生著一顆富貴心,兩隻體面眼!”
柳意卻躬身道:“奴婢看著,姑奶奶怕是不願意呢。”
“敏兒如何能願意?”張氏啜飲了口茶水,笑道,“弟妹和她的關係可一向不太好,難道要把自家心肝兒嫁進來受人嗟磨不成?就算有老太太照應著,那老太太難道還能護她一生不成?她的語氣裡惱的很呢,直說寧願嫁給我們琅哥兒,也不考慮給寶玉呢。”
柳意笑道:“這倒也是門好親,姑奶奶素來最是個通情達理的,教導孩子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我們琅哥兒,當初雖然沒往外說,卻是個有大造化的,況且老爺又是一品將軍,太太又疼外甥女兒,豈不比嫁進別人家舒坦?”
張氏連連搖頭:“這話現在說來還為時尚早,孩子還太小,性情脾性都未定呢,若是合得來還好,若是合不來,豈不耽誤了人家女孩兒的一生?我也不求琅哥兒有什麼大造化,平平安安的,知道上進就好。”
柳意又抿嘴笑道:“三少爺還小呢,太太還是先掌眼看著,把二爺的婚事定下來吧!”
“你說的很有理,”張氏對鏡抿了抿頭髮,笑道,“恰巧今日劉家設宴請客,牛婉那孩子也要跟著她家老太太去走走。你且跟了我去,也好替我操點兒心。”
柳意忙低頭應了。
張氏今日果然回了賈母,坐了一輛朱瓔寶蓋車,帶了柳意,一路晃晃悠悠往柳府去了。
柳家是傳承幾十年的翰林清流,家中人口簡單,唯有一妻一妾,且無庶生子女,因此也無太多內府陰私。柳老爺現效力於國子監,他家夫人周氏與張氏並賈敏閨中都是一起玩的手帕交,向來很能說到一塊兒去。
因此剛剛笑著入了門,那邊周氏便忙迎上來:“哎呦呦,這位貴客今日怎麼踏上門來了?倒叫我好生惶恐。”
“你卻又來,”張氏笑著推她,“你這門我哪年不得踏上個幾次?”
周氏笑道:“如今今非昔比,舉人老爺的娘,我竟不信你是為了我上這門的。有何目的,還不快快交代了來?”
張氏抿嘴:“你我本心知肚明,又何必多說!”
二人攜手過了小路去往花園,遠遠便見滿園皆是鶯鶯燕燕鮮花嫩柳一樣的女孩子,那嫩綠楊妃色基本都不是她們這些嫁了人的少婦穿得的,不由得就先怔了一怔。
“怎麼,這些夫人們竟都把自家女孩兒帶過來了?”張氏頗為詫異,“不是說只有牛婉一個女孩子的嗎?”
周氏推她:“你還不知?你家璉哥兒眼下中了舉,將來又是個要襲爵的,還有張家那樣的外家和北靜王府的助力,只怕這些人家,都把你當香餑餑了呢!”
張氏詫異:“我們家何時有了北靜王府的助力?”
“哎呦呦,休要瞞我了。”周氏撇嘴,“眼下京城中人誰不知道,就連御賜之物那北靜王世子都能送給琅哥兒當玩具耍,三天兩頭接過府去。這關係如此,哪還不能算助力?”
張氏忙問:“你聽誰說的?這傳的太廣,只怕會……”
她這麼一說,周氏登時會意,不由也蹙起了眉:“我竟也不知是從何處聽來的,但我們這些人家之間已經傳遍了。”她想了想,又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