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看的正歡,那邊賈寶玉忽然牽起了他的手:“弟弟,我們去園子那邊逛一逛吧,待在這裡好生無趣。”
賈琅回過神來,就看著賈母慈眉善目地笑著,衝他們倆兒點點頭,又囑咐奶母和嬤嬤們好好地跟著,千萬別叫磕著碰著了,這才讓他們去了。
已是初秋,園中零瑟了不少,真真是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寶玉自拉了賈琅東一跑西一跑,一會兒就把那些嬤嬤們甩在了身後,任她們喊叫也不停下來。
賈琅的心裡,不自覺就有了些疑惑,心下暗暗覺著,這寶玉怕是有什麼事與自己說。
果不其然,待到了一處僻靜之處,那寶玉卻把他一拉,直直拉到牆角去了。壓低了聲音與他說:“好弟弟,我這兒卻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呢。”
賈琅笑瞅著他,道:“是何事?你且先說與我聽聽。”
賈寶玉東摸摸西摸摸,一會兒,於身上摸出一塊精緻的不得了的帕子來,雪白的布上繡著栩栩如生的並蒂蓮,竟比今日張氏頭上的那朵真花不差什麼。
“好弟弟,待會兒你把這個扔到哥哥的書房門口吧,你也知道,哥哥的書房向來只是你進得去的。若是有人問起來,你就說,你就說——”他眼睛滴溜一轉,拍手笑道,“你就說是風吹的!”
賈琅登時明白了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頓時嘴角就有了笑意,脆生生地應下了。
“好啊,只是寶玉哥哥,那你獎給我些什麼呢?”
寶玉見他應下了,心中大喜:“好弟弟,我那房中的東西隨便你挑去。”
兩人既說定了,便又從那處鑽將出來,自去玩耍不提。待到榮禧堂旁邊那賈珠的書房門口,賈琅眼錯不見,直接把那帕子塞進那門縫裡去了。等到寶玉興沖沖遣人來問時,就只說成了。
那王熙鳳聞言,稍稍打扮了一番,帶了丫鬟平兒搖搖地往大房那邊走去了。遇見婆子們時,只說自己的帕子剛剛被風吹去了那個方向,生怕被人撿了去不好。那些丫鬟婆子見是王家的小姐,奉承還來不及,也沒有人去理論。
及至到了大房的二門外,這卻行不通了。看門的婆子只說:“既如此,待老奴替姑娘找找去。”絲毫沒有放其進去的意思。
王熙鳳暗暗咬牙,少不得笑著把那裝著金銀錁子的荷包一塞:“媽媽,好歹行個方便才是。我與這府中也是親戚,也不是外人的——”
“並非如此,只是裡面有二爺正在唸書,眼看著馬上就是秋闈了,正是要緊的時候。姑娘您這尊貴的身體,不如去夫人那邊坐一坐,等奴婢找到了,自然會還給您的。”
竟是軟硬不吃,絲毫不肯放人的意思。
王熙鳳無奈,正待離去,卻見裡面慢慢踱出一個生的俊秀的公子哥兒來:“這都是在幹什麼呢,吵吵嚷嚷的,擾了爺看書?”
定眼看時,那公子哥兒穿了一件淺黃色軟綢箭袖長衫,腰間束著暗色三鑲玉扣帶,外頭罩著淺金色雲錦提花長袍。眉目俊朗,器宇不凡。不是賈璉又是哪個?
賈璉也未想著迎面竟撞見個妙齡女子,當下忙迴轉過身去,道:“實在是莽撞了,不知府中有外客。”
王熙鳳聞聽,咯咯嬌笑道:“賈家哥哥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原是有親戚的,哪裡就生疏到如此。”
她身後的丫鬟平兒忙自報了家門說明了來意,賈璉聞言,絲毫也沒有轉過身來的念頭,只道:“我剛剛便是從書房那邊來的,並沒有看到小姐口中說的什麼帕子。想必小姐是看錯了,不如往別處尋去吧。”
王熙鳳聞言,心裡便是一驚。
這賈璉,與姑媽和她說的那個,似乎完全不同啊,並不是那般容易對付的,也不是一看見女色就昏了頭的模樣。
她哪裡知道,早在王夫人透露出這個意思的時候,張氏便提前給自己的兒子打了預防針。也未做什麼,只是語重心長給兒子談了談這個王家小姐的為人處世,賈璉向來喜歡的都是溫柔小意可紅袖添香的女子,聞言自然把這份心思完全打消了。即使剛剛驚鴻一瞥發現王熙鳳生的甚好,但想著她的性格,終究是沒有什麼念頭。
因而未說幾句話,就直接甩袖子進去了,倒把這嬌滴滴的小姐氣得無語凝噎,不得不帶了丫鬟迴轉過去。
王夫人猶在陪著賈母說話,見她回來,便微微抬頭瞥了她一眼,卻看到自己的侄女微不可見衝自己搖了搖頭,登時心下大為不解。只是當著賈母的面,也不好問些什麼。
三人湊趣又抹了一回骨牌,王熙鳳把賈母逗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