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業務熟練而威壓十足,頓時勾起了夏尼爾的不堪回憶。曾深受其害的前科犯鐵青著臉,忿然甩門而去。
殺青聳聳肩,脫掉身上醃菜一樣爛糟糟的迷彩服,開啟衣櫃甄選合適的新衣,“其實我想先洗個澡,身上都是海鹽味……”他咕噥著,冷不防被另一個男人從背後抱住。
里奧緊貼著他光裸的後背,把臉埋進他頸後髮間深嗅了口氣,“我跟你說過,別跟那傢伙走太近,他是個人渣。”
殺青反問:“這個斷定,是出於警官的經驗,還是炮友的嫉妒?”
里奧知道不僅僅是前者,但他被後者“炮友”的定義刺痛了胸口,皺眉道:“炮友?你就是這麼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
殺青冷淡地回答:“那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就像在廁所的格間裡痛快打一炮,回家一覺睡醒連對方的長相都記不起來。”
里奧深深地嘆了口氣,握著他的肩膀扳過身來,“別跟我賭氣,殺青,你知道實際情況不是這樣……哦,不,有一點差不多,我確實連你的真實長相都不知道。”幽暗中他盯著近在鼻端的殺青的臉,按捺許久的好奇一發不可收拾:“這張臉是真的嗎?還是兇殺城堡裡見到的那張?還是那三張模擬畫像其中的一張?還是我從未見過的某一張?殺青,你對我隱藏了太多太多,整個人都像藏在迷霧後面——然而你還希望我對你坦誠相待,你不覺得這麼做有點過分嗎?”
“過分嗎?比起你一直以來打算對我做的?難道我非要蹲進監獄,才能得到你的真情實意和寬恕後的憐憫?”殺青冷笑道,“得了吧,你對我隱藏的部分並不必我少,我們雙方各有保留,因為我們誰都不敢相信對方。既然如此,幹嘛不痛快承認,你對我不過是玩玩而已呢?除了對手和炮友,你能再想個詞概括我們之間的關係嗎?比如,情人?上帝啊,那你打算把你親愛的、可愛的、惹人憐愛的準姐夫放在什麼位置?”
里奧怔忡了。
他沒有想過李畢青。從漲潮時重回海蝕洞,一直到現在,他一次也沒想到過他的男孩。
——他本來就不屬於你,完全是你一廂情願的暗戀。殺青尖刻的聲音迴盪在他耳邊,下個月他就和你的姐姐訂婚了,你打算怎麼做呢,搶新郎嗎?還是躲在小屋子裡暗自神傷?噢,里奧,你可真是個悲劇。
里奧攥緊了拳頭,又慢慢鬆開。他知道這些話並非出自殺青之口,是永不能實現的秘望對自己發出的嘲笑迴音。
從來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樣,令他覺得自己簡直渣透了——他愛李畢青,好吧,這不是錯,可轉頭又跟另一個人糾纏不清;他不可能愛殺青,這也不是錯,但他卻強人所難地上了他,在對方明確表示自己無法接受的情況下。
就是因為自己的首鼠兩端,所以才造成現在這種無言以對的局面……他面無表情地後退幾步,跌坐在床沿,彎腰用手掌撐住了前額,感覺大腦一片混亂,太陽穴隱隱作痛。
“……對不起。”他低聲說,對李畢青,以及殺青。他厭惡只能致歉的自己,卻又找不到更好的字眼——其他任何說辭都像是在推卸責任。
殺青走上前,輕輕撥開他的雙手,託著下頜抬起他茫然的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要你忘記那個不屬於你的人,全心全意地看著我——就算立場對立,就算不能像正常情侶一樣相處,你的視線也只能放在我身上,像追逐月桂女神的阿波羅,永遠追逐我。”他宣誓般說完這段話,低頭吻上了里奧的嘴唇。
里奧麻木地接受著這個吻,覺得自己像棵被白蟻蛀到芯裡去的樹幹,岌岌可危地傾斜了……理智警告他,必須馬上結束和殺青之間糾纏不清的關係,但在那個黑暗的海蝕洞中,在彼此氣息交融肌膚相親之後,在他喘息著馳騁在對方身上之後——他怎麼還能理直氣壯地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你真是個魔鬼,地獄才是適合你待的地方。”聯邦探員喃喃道。
連環殺手在他耳畔輕笑,“你捨得把我關進去嗎,我冷酷的大天使長?”
“……我會的,即使為此痛苦不安,我仍然會這麼做。”
“能讓你為我痛苦,被關進去好像也挺值得,不是嗎?”殺青再度親吻了他,這次得到了對方的回應——儘管纏綿中帶著些無可奈何的自棄意味,但殺手已經十分滿足。
當他們換好衣服走出臥室,坐在客廳沙發上抽菸的夏尼爾已經等到不耐煩。
“你們把衣櫃裡所有衣服都試穿一遍了嗎?”他沒好聲氣地說,“還是在我剛睡過的床上打了個快炮?”在這兩個男人鎖在一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