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大聲喊喝著做著手勢,看樣子是讓小士兵儘快趕回來。黑臉士兵也萬分急灼地吶喊並急促地吹著尖利的哨子,此刻的黑臉老兵已全無往日冷漠的神情,但顯然小士兵並沒有服從命令而是更急促地吹著喇叭,為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正待問周時,小山包後方傳來了密集的槍聲並且遠方射來的大口徑炮彈叫著向小山包和我們位置鋪天蓋地的砸來,黑臉老兵果斷地拽著我們沿冰河向上遊跑去同時很嚴厲地阻止了滿臉淚水欲衝向小山包拉回小士兵的長臉士兵。 我們不顧一切地向前跑,重磅炮彈緊跟隨在我們身後猛烈的爆炸,氣浪和彈片像割草般輕而易舉地將大松樹攔腰掃斷,剛爬上一個坡地,一架低旋的炮兵校正機正巧飛來,怒不可遏的長臉士兵向它打了一梭子彈,飛行員顯然受了驚嚇以致於差點撞在山頭上,但飛機猛地一個爬升,逃走了,炮聲停息了,萬幸的是我們誰也沒被彈片擊傷,我們鑽入一片松林中,還能聽見激烈的槍聲並能清晰地聽見小喇叭斷斷續續的聲音,似乎漫山遍野都響徹著尖利刺耳的喇叭聲。
夜幕降臨了,當我們翻越一座松林茂盛的高山,還能聽見激烈的槍聲、炮聲、飛機轟鳴聲和炸彈爆炸聲,還能看見如流星般的曳光彈交織飛舞著。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沒有聽見一絲的喇叭聲,哪怕是最微弱的聲音。
當我們翻過山頭,所有的聲音都被山體阻擋而聽不見了。只有寂靜的山谷和幽幽的風聲,長臉士兵跌倒在雪地上放聲痛哭,黑臉士兵冷漠地衝他喊了幾句,而後用陰沉的眼光冷冷地注視著我和周,我心裡很明白,顯然,小士兵為了讓我們順利逃脫,一人在拼死阻擊著追兵,但是憑他弱小的力量和有限的火力無異於螳臂擋車,他將要或者已經戰死在這冰天雪地上了,我心中默默地為這孩子難受。
長臉士兵站起身來,抹去臉上的淚珠,他用惡狠狠的目光盯視著我和周,那眼睛裡充滿了絕望和仇恨,在黑臉士兵的再三催促下,我們繼續行走在冰天雪地的暗夜中。
每個人心裡都沉甸甸的,因為那個稚嫩的小士兵永遠不會回來了。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五
周放下手稿,摘去眼鏡,揉著太陽穴靜靜地坐著。顯然,他在沉思,在回憶,從他緊閉的眼睛和沉重的臉色可以看出,對往事清晰的記憶使得他痛苦和激動。
“周,談談你的看法,我的*寫的怎麼樣?”我問。
周仍舊保持著原有的姿式樣紋絲不動,並沒有急於回答。許久,才用老邁的喉嚨中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他慢慢地睜開雙眼,眼中滿是迷惘的神色,“詹”他像是對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如果我們能儘早逃掉或是很乾脆地被打死,歷史將會是另一個樣子,唉,只可惜歷史中並沒有‘如果’這個詞。”
對於他的答非所問我只能微微一笑,問:“如果歷史滿足了你的願望,那你又將會怎樣想?”
“我將永遠不會揹著愧疚和被自己良心譴責著的包襖渡過漫漫的後半生,永遠不會!你無法理解在戰爭後的每個日日夜夜被惡夢驚醒後,無法抑制自己的良心向自己作出強烈的譴責是一種多麼巨大的痛苦,每每這時,我都會想到自殺,我的精神被折磨我的意志被催垮。所以,我寧願當時死的是我!我應該被亂槍打死,乾乾脆脆地倒地而死!……”
他的情緒顯的很激動,我不得不打斷他的思路,安慰他:“周,別這樣過於自責,那是戰爭啊!該死的戰爭!你我別無選擇!”
“該死的戰爭!……”周痛苦的用手敲擊著額頭。“但是你的*中並沒有把戰爭描寫成該死的,你僅僅是在記錄戰爭中曾經發生的事件和直白地反映了戰爭的殘酷,但並沒有真正透徹地揭露戰爭的本質和從人性的角度去詮釋戰爭的該死。你僅僅是在平鋪直敘地記錄這段戰爭中自己的經歷,顯得這是一篇戰爭日記流水帳,充其量只能當作軍史研究資料供無聊的軍史學家們清點死亡人數。”
他終於回答了我的問題,但是毫不近乎人情,這對於忙碌了將近一年的工作是個不小的打擊,同時也挫傷了我的自尊心。
“那你認為呢”我冷冷的反問。
周顯然沒理會我的不快,說道:“文學藝術!要加入文學藝術色彩才能顯示出這篇文章的活力,才能有觀賞性以供人品味,讓人們讀後才能知道,戰爭是該死的,顯然這方面你是不夠的,我知道你的*中主要是想描寫這個吹小喇叭的狙擊兵小馬的,但是你描寫他的音容發貌及舉止行為都是蒼白的,用我們中國話講,叫‘博士買驢,三紙無驢!’相反卻過多的描寫了你我的心態,並未用大量筆墨去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