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嘴邊兒的話終究沒敢說出來,這男人便不說話也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更何況,陶陶感覺的到,自己再說下去,這男人就要怒了,想到自己還要指望他平事兒,真惹惱了,這男人真丟開手不管,自己沒了靠山,牽連進科舉舞弊這樣的大案之中,小命也就玩完了,故此,把嘴邊兒的話生嚥了回去。
也知道自己說這些他不愛聽,便想著緩和緩和氣氛,別搞得太僵了,畢竟,還得在他家住些日子呢,想到此,便只當沒瞧見他冷冷的臉色,舔著臉探頭瞧了瞧書案道:“你寫的字真漂亮,有句話叫顏筋柳骨,你這字可是深得兩家真髓。”
便是晉王剛給她氣了一下,聽了這個也忍不住好笑:“你還知道顏筋柳骨?”
陶陶一拍胸脯:“你可別小瞧了我。”
晉王唇角彎了彎,把手裡的筆遞給她:“你寫個我瞧。”
陶陶哪能露怯啊,忙擺手:“我會看,寫就算了,算了……”見美男王爺仍看著自己,一副自己不寫不行的神情。
陶陶撓撓頭:“真寫啊,其實我的字寫得不大好看。”
晉王眼裡閃過笑意,指了指自己寫了一半的地方,那意思讓陶陶接著他的寫。
陶陶有些後悔自己胡亂賣弄,她哪懂書法啊,就知道個顏筋柳骨,剛才為了緩和氣氛,拍美男的馬屁情急之下隨口謅出來的,不想倒把自己逼到了牆角兒。
話都扔出去了,今兒這臉是丟定了,末了一咬牙,丟臉就丟吧,自己就是個小丫頭,又不考狀元,字寫不好有什麼要緊。
做好了心理建設,接過筆,在墨池裡潤了潤,刷刷寫了一個花體的陶,這是她的名字,還算熟練,只是不大適應毛筆,筆畫有粗有細,不如硬筆順手。
寫完了側頭,一雙大眼頗有幾分期待,像個急待表揚的小孩子。
晉王忍不住笑了一聲:“五哥說的是,這樣的字型不曾見過,雖少些筋骨卻也不難看,你再寫個別的我瞧。”
陶陶眨眨眼:“其實,我只會寫陶字。”晉王看了她一會兒:“你姐沒教過你嗎?”
陶陶哪知道啊,對於陶家的姐妹的事兒,她都是從柳大娘嘴裡聽來的,而柳大娘一提起陶家的事兒就沒完沒了的嘆氣,便也沒說太多。
她只知道,陶家是南邊發水逃到京裡來的,陶家二老早早病死了,大妮前頭嫁過人,男人死了,未滿月的孩子也沒了,因緣巧合進了晉王府當奶孃,被晉王瞧上得了體面,才有了陶陶住的那個小院,對於陶家之前是什麼來歷,陶陶一無所知。
如今聽晉王的話頭,她姐莫非念過書?據刑部那個叫耿泰的差官的反應來看,這裡女子唸書識字的並不多,便是那些富裕人家也多不會給女兒請先生,如此看來,陶家的來歷只怕並不簡單,不然,晉王也不會認為陶大妮該教自己寫字。
只是,這些事兒自己也稀裡糊塗的,怎麼回答他,說教過,可自己寫的這兩筆狗爬一樣的字,實在拿不出手,說沒教過吧,自己卻又識字會寫,這個是瞞不住的。
且,剛的魏王跟這個晉王彷彿都對自己識字的事兒並不太驚訝,可見覺得陶家的女兒就該如此,所以,這個問題怎麼答都容易露餡兒。
想起這丫頭之前的狀態,陶陶有了對策:“前些日子我病了好些天,好了以後,之前有些事兒便有些記不得了,柳大娘說是病鬧得,請了大夫來瞧了,說以後慢慢就能想起來。”
晉王眉頭皺了皺:“外頭的郎中大都是庸醫,明兒叫洪承拿著我的帖字去請太醫院的許長生來給你瞧瞧,他的脈科極好。”
陶陶忽挺理解陶大妮的,別看這男人冷的跟塊北極寒冰似的,心真不壞,只不過,這男人瞧上真不像個飢不擇食的色鬼啊,怎麼會打奶孃的主意,難道是人可不貌相,不可能,陶陶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個清風朗月一般的男人會是那樣的猥瑣之人。
可是陶大妮的事兒自己真是不想知道,陶陶潛意識覺得陶大妮的死一定不簡單,這件事兒所涉及的人,事,絕不是自己一個小丫頭能碰的。
既知不能碰,最好就永遠都不知道,這樣可以隔絕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危險。
更何況,自己也不想跟這些人打太多交道,等這個案子過了,自己還是回廟兒衚衕過她的小日子去吧,她一個小老百姓跟這些權貴裹在一塊兒,可沒什麼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