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金不貴,又能擋風遮雨,人就越發多了,日子久了倒成了氣候。
官府的人見人口太多,便登記造冊,雖說謀生不易,天子腳下也比別的地方機會多,這條衚衕也取了名兒叫廟兒衚衕。
陶陶聽柳大娘說的時候,覺的頗為熟悉,這古今原來沒什麼變化,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有一批這樣活在城市邊緣的人,靠希望跟夢想支撐著苦巴巴的日子,就像柳大娘就盼著攢夠了錢,能把她一家子租住的那間屋子買下來,也算在京里正經落了戶。
廟兒衚衕多是大雜院,像陶家這樣能置下一個獨院子的極少見,從柳大娘一家子的生活狀態,陶陶完全能想到陶家剛來的時候什麼樣兒,若不是陶大妮進王府當了奶孃,估摸陶家的日子還不如柳大娘呢。
這個院子可以說是陶大妮用命換來的,每每想到這些,陶陶便有些不寒而慄,故此美男雖美,奈何王府卻堪比閻羅殿,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離遠些好。
自己這麼個小丫頭,在那些權貴眼裡,還不跟螻蟻似的,動動手指自己的小命就完了,還是自力更生自給自足吧,她不信有人的地方還能餓死。
想著出了廟兒衚衕,順著柳大娘告訴她的路線,拐了三條街便望見了城西的市集,街不寬,正經的商鋪沒幾個,大都是擺零攤的,針頭線腦,胭脂水粉,小孩子的玩具,撥浪鼓,泥哨子,雖都是小玩意,卻也是琳琅滿目,格外熱鬧。
陶陶從第一個攤子挨個開始考察,賣的什麼?價錢多少?買賣好不好?怎麼吆喝?如何還價兒?
等到了對頭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早上的兩個菜包子跟棒子麵粥也差不多消化沒了,覺著餓了,見那邊兒有個麵攤兒,支開兩張桌子,還空著一張桌子,便過去坐了,要了碗麵墊飢。
賣面的是老兩口,瞧著有了年紀,腰都有些佝僂,賣的就是最簡單的面,麵條煮熟了,澆上一勺事先打好的鹹鹵就得了,鹹鹵是用鹹菜疙瘩打的,有點兒鹹味兒就成,在這裡吃飯的都是賣苦力的窮人,能填飽肚子就好,沒人講究口味,雖不大好吃,陶陶還是勉強自己吃了。
吃到一半兒對面又坐了個人,陶陶先頭顧著吃麵沒抬頭瞧,不想,對面的人一口面噴了出來,噴了一桌子不說,還噴到了自己碗裡,陶陶哪還吃得下,抬頭瞪向對面。
卻見對面坐著一個十三四的小子,噴了一桌子還不算,還一勁兒的往地上吐唾沫:“呸,呸,這什麼鬼東西?難吃死了。”
旁邊的小廝忙去端了水來湊到他嘴邊兒:“爺,爺,您先漱漱口,漱漱口就好了,奴才就說這裡的吃食入不得爺的嘴,可您非要嘗……”
那小子漱了口,才道:“爺哪知道這麼難吃,見這麼多人吃的津津有味,以為好吃呢,誰想是這個味兒。”說著看向陶陶:“你瞪著爺做什麼?”
陶陶略打量他一遭,心知這不定是哪家的紈絝子弟,跑這兒來瞧新鮮景了,這樣的人自己得罪不起,便不再理會,站起來把面錢給了,轉身要走。
不想這小子卻一爪子搭在她肩膀上:“爺問你話呢,你是聾子還是啞巴,沒聽見爺問話啊?”
陶陶最煩別人搭她肩膀,想都沒想,左手按住肩膀的爪子一推一帶就把這小子撩在了地上,旁邊的小廝嚇得臉都白了,厲聲道:“你,你放肆,還不放手。”
陶陶還真不是有意的,完全是下意識行為,有個當警察爹的後果就是從小被當男孩子一樣摔打,因為她家老爹的危機意識,逼著她學了自保的防身術,經常跟老爹過招兒,所以身體的反應已經成了下意識的本能。
只是這傢伙看起來身份不尋常,自己莫不是剛出來就惹了禍吧,正想該如何應付過去,不想這傢伙倒一咕嚕爬了起來,兩隻眼盯著她,那目光看的陶陶有些瘮得慌:“你,你看我做什麼,是你先動的手哦……”
那傢伙卻笑了,圍著她轉了兩圈:“敢把爺摔在地上,你是頭一個,你叫什麼?住哪兒?往後跟著小爺混如何?管飽吃香喝辣的……喂,你跑什麼?爺也不是鬼,別跑,你別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