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栓一出來就看見了陶陶坐在不遠處牛車上衝他揮手,趕車的是大虎,心裡一熱,他還以為沒人來接自己呢。
送他出來的衙差瞧見不遠的牛車笑道:“這刑部大牢不是什麼好地兒,若是跟你說再來的客氣話兒,不成咒人了嗎,不過,你這個朋友我們哥倆今兒交下了,往後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只管來尋我們就是。”
大栓的印象中衙門裡的差人可都是凶神惡煞的,沒有銀子打點,這些人最是壞心,哪想這京城刑部大牢的衙差倒格外客氣,自打自己進來,一點兒罪都沒受,每頓都好吃好喝的,還有事兒沒事兒跟他嘮嗑話家常。
若不是還有其他犯人,大栓都以為自己不是蹲大牢了,這兩天的小日子過得比在家都熨帖,不過,他這心裡總有些不踏實,忍不住問道:“兩位差爺,自打小的進來,一沒過堂二沒審問,這就把小的放了?”
兩個衙差彼此看了一眼,低聲道:“兄弟是真不知道還是哄我們哥倆呢,您這牢獄之災不就是因為牽連進了考場舞弊的案子嗎,這案子的主審是秦王殿下,昨兒□□那邊兒傳了話下來,說已然查明,舉子帶進去作弊的陶像不是你們陶記燒的,這案子自然就跟你沒幹繫了,還過什麼堂啊。”
大栓撓撓頭:“可是那陶像……”話剛出口就給跑過來的陶陶打斷:“高大哥你可出來了,家裡都擔著心呢,快著家去瞧瞧大娘吧。”
大栓想起自己娘還病著,哪還有掃聽事兒的心思,橫豎是脫了難,趕緊家去瞧瞧娘要緊,想著孃的病,忙跟衙差告辭,幾步上了牛車。
陶陶卻落在後頭笑咪咪的道:“這兩日勞煩差爺照顧了,家裡沒什麼好東西孝敬,趕上隔壁人家殺豬,便滷了些豬頭肉,給差爺下酒吧,也是一點兒心意。”說著把手裡的提籃往衙差懷裡一放,轉身跳上牛車走了。
衙差低頭看了看提籃,心裡有些不滿,小聲埋怨了一句:“一點兒豬頭肉就把咱們哥倆打發了,這兩天高大栓在牢裡好吃好喝的,可都咱們使的錢,當咱們是要飯花呢。”
旁邊的衙差忙道:“你小點兒聲兒,這高大栓前腳進來,後腳晉王府的大管家就叫人遞了話過來,這不明擺著的後臺嗎,要不是因為晉王府,咱們哥們何至於對一個燒陶的這麼供著,如今給你點兒豬肉頭是好的,就是什麼都沒有,你得罪的起晉王府嗎。”
那衙差哼了一聲:“我他娘就納悶了,這麼個燒陶的村漢子怎麼就跟晉王府攀上干係了,我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兩天咱們哥倆輪番的套話兒,這小子硬是一問三不知,聽著比咱們還糊塗,也不知是真傻還是跟這兒裝王八蛋呢。”
說著回了班房,把籃子往桌子上一擱,掀開籃子上的蓋布想捏快豬頭肉吃,卻一下子摸著了兩塊硬邦邦的東西,低頭一瞧,眼睛都亮了,刷的把籃子裡的東西都倒了出來,咕嚕嚕滾出兩個囫圇的金元寶來,掂了掂,估摸得有一兩。
兩人一人一個拿在手裡樂的見牙不見眼:“剛那來接高大栓的小子,別看人小,倒是挺會辦事兒的,不過,這麼一來我可更糊塗了,若真是跟晉王府有干係,何必送咱們好處,若沒幹系吧,晉王府的大管家可不是管閒事兒的主兒,別說大管家,就是晉王府裡頭挑糞打雜的,咱們哥們也巴結不上啊。”
“你想這麼多幹啥,既送了就是該著咱們哥倆的財,拿著拿著,我這兒琢磨著,不定是跟晉王府裡的哪個下人拐彎抹角的沾了些親戚,求到大管家頭上,抹不開面兒也遞了個人情,得了,別想了,這人如今都放了,在牢裡這兩天咱們也沒得罪,就算這高大栓真跟晉王府有什麼干係,也沒咱們哥倆什麼事兒,老實當咱們的差事要緊,如今這位陳大人眼裡可不揉沙子,早先在吏部當侍郎的時候就有陳閻王的外號,升了刑部尚書,更成了鐵面無私,幾位王爺的面子都不賣,咱們在底下當差可得仔細些,別不長眼犯到這位手裡,咱們一家老小都交代了。”
不說兩個衙差閒話,再說陶陶,接著高大栓回了廟兒衚衕,柳大娘早預備下了柚子葉,只等大栓一進門就推他進屋洗澡去晦氣。
又收拾了幾個菜擺在院裡的杏樹下,叫二虎去街口打酒,等大栓見了他娘之後,過來這邊兒坐了,也算給他接風洗塵。
柳大娘兩口子加上陶陶大栓,圍著桌子坐了,陶陶把就倒在碗裡,遞給大栓:“喝了這碗酒你這難就算脫了,往回都是順當的。”
大栓接過一仰脖咕咚咕咚灌了下去,陶陶一拍桌子:“果然是山東漢子,爽快。”
柳大娘見她的做派忍不住樂了:“二妮兒,我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