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衚衕這邊又有幾家院子要賣,雖說比先頭貴了一些,陶陶仍是買了下來,一過了年,陶陶就找了工匠來,商量著翻蓋,陶陶對廟兒衚衕有特殊的感情,總覺得這裡才是她自己的地方,之前是沒錢,如今有錢有人的自然要好好收拾一番。
本來說一開春就動工,陶陶捨不得這棵開的正好的杏花,就叫再等兩天,自己趁著動工前過來賞花,柳大娘雖覺有些多餘,姑娘一早就吩咐這棵杏花不讓動,以後年年都開花,何必非要這時候看不可,卻知道陶陶的性子,去端了茶,跟自己做的幾樣點心放在樹下的小桌上,便去忙活別處的事兒了,留陶陶自己在小院裡看花。
陶陶抬頭看著枝頭的杏花,密密匝匝的開著白皚皚像簪在枝頭的雪,給這個清寂的小院添了幾分春意,微風拂過,花瓣落了下來,落在茶碗裡,格外漂亮,不禁想起前兒三爺讓自己寫的大字裡有一首溫庭筠的杏花詩,忍不住背了出來:“紅花初綻雪花繁,重疊高低滿小園。正見盛時猶悵望,豈堪開處已繽翻。情為世累詩千首,醉是吾鄉酒一樽。杳杳豔歌春日午,出牆何處隔朱門。”
剛背完就聽子萱跳進來道:“我說怎麼到處找不著人呢,原來跑這兒掉書袋子來了,三爺又不在這兒,你就別裝好學生了,今兒前門那邊兒可有大熱鬧,你不去瞧,管保以後悔死你,快走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說著拉了她往外跑。
生拖上了車,一疊聲交代車把式快些。
陶陶搖頭:“你這倒不像是去瞧熱鬧的,倒像去搶孝帽子。”
子萱忙呸呸啐了兩口:“胡說胡說,什麼孝帽子,太不吉利了,我告訴你真有大熱鬧,對了我可聽說給你剛弄到手一處宅子,難道不知今兒是犯官家屬發賣的日子。”
說到這個陶陶自然知道,一有了準信兒,潘鍾就知會自己了,不然,自己哪能買那麼一個好宅子,跟上回十五帶著自己去的漢王開的館子隔了兩條街,雖跟晉王府□□的地段不能比,也差不太多,附近都是達官貴人的私宅,陶陶去周圍逛了一回就明白漢王為什麼在哪兒開館子了,說是館子其實就是漢王府外頭的聚點,那館子跟周圍的私宅沒什麼兩樣兒,又沒招牌,不知底細的誰能想到是館子,更何況哪裡根本不接待尋常的食客,除了這些皇子就是朝堂大員,漢王弄這麼個館子,便可見其野心了。
不過這些跟自己沒太大幹系,漢王如今是自己的大客戶,出手闊綽,極爽快,上回拿去的那幾件東西都留了,立時就叫賬房結了銀子,還給送東西去了的夥計放了賞,簡直就是一錢多的沒地兒花的土豪,這樣的客戶自然多多益善,至於別的,管他呢。
子萱見她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我說的話你倒是聽見了沒,怎麼跟傻了似的。”
陶陶撥開她的手:“我也不是聾子,有什麼聽不見的,發賣犯官家屬有什麼好看的,人家正落難倒黴呢,你倒當成了熱鬧看,什麼心態啊,我可跟你說,有道是風水輪流轉,你這會兒瞧人家的熱鬧,不定什麼時候,別人就看了你的熱鬧,趁早尋別的樂子去,這熱鬧不看也罷。”
子萱:“你今兒怎麼專揀著不吉利的話說。”見陶陶一臉不樂意只得道:“其實我也不是要看熱鬧,是安銘說跟那個陳英的小子,有些交情,今兒想瞧瞧看有沒有機會把人買下來。”
陶陶:“聽說陳府的公子自幼便能詩會文的,是京裡有名的才子。”
子萱點頭:“你別當是笑話,我雖前些年不再京城,卻也聽過陳韶的大名,皇上都曾親口贊過他,還能是假的嗎。”
陶陶:“皇上贊過有什麼用,不一樣成了階下囚,不過怎麼想安銘都跟這位陳公子不是一路人,怎會有交情?”
子萱:“我哪兒知道啊,走啦去瞧瞧這位大名鼎鼎的才子長得什麼樣兒?”
陶陶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可是定了親的人,這麼大咧咧的去瞧別的男人不合適吧。”
子萱:“我又沒說買回家,瞧瞧有什麼不合適的,少假了,雖說你們家七爺俊美無儔,天天瞧有什麼意思,換點兒新鮮的帥哥瞧瞧,省的膩歪了,到了,安銘在前面的茶樓訂了臨窗的單間,正好能把對面臺子上情形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