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過窗欞撒進紗帳裡,氤氳起明滅的光影,陶陶還在睡夢裡卻覺得鼻子有些癢,抬手揉了揉咕噥一聲翻了個身,臉朝裡躺了,一條腿跨出來搭在被子上,蔥綠的撒腿綢褲褪到了膝蓋處,露出一截兒嫩白勻稱的小腿,小巧巧的一雙玉足,在晨光裡越發瑩潤光澤,瞧得皇上心裡一蕩,微微別開目光忽覺好笑,倒不想這丫頭還有此種風情。
聽的外頭叫起的聲兒,知道得上朝了,卻有些不捨,側頭看了擁被而臥睡得正熟的小丫頭,搖了搖頭難怪白居易的長恨歌裡有*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句子,這溫香暖玉,佳人在懷,的確叫人貪戀。
微微嘆息了一聲,自己到底不是唐明皇,忍心斷送祖宗基業,大唐江山,況且這天下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巴巴的指望著呢,自己豈能辜負百姓,好在這丫頭如今就在自己身邊,以後暮暮朝朝,倒不必急在一時。
輕聲吩咐到外間伺候,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榻,回頭瞧了一眼,伸手把小丫頭的腳塞進被子裡,攏好被角,吩咐宮女好生伺候著,去外間洗漱更衣後準備上朝,順子忙趁機道:“剛敬事房的陳九來討萬歲爺示下,昨兒晚上……”
順子也不好往下說,雖說知道萬歲爺的心思,可裡頭這位的身份實在尷尬,既不是嬪妃也不是宮女,這敬事房的起居注上真不好記,也難怪陳九為難,愁了一晚上,今兒一大早天還沒亮呢就來求自己了。
皇上:“照實記。”丟下這句,邁腳出去了。
順子忙跟了出去,心說萬歲爺這是要斷了裡頭那位最後的一點兒念想啊,今兒過去,這事兒就算木已成舟了,便再有想頭也得掐了,只不過那位能任萬歲爺擺佈嗎,只怕有得折騰呢。
正想著忽聽皇上開口道:“叫小雀兒進宮伺候,到底是她使喚慣了的丫頭,比旁人周到,也有些情分。”
順子忙應了,叫人去辦。
陶陶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坐起身半天才醒過神來,卻忽然發現自己旁邊多了個枕頭跟自己的枕頭並排放著的,陶陶陡然一驚,撩開帳子就問:“昨兒皇上幾時回去的?”
外頭伺候的兩個大宮女倒是滿臉喜色,跪在地上連聲道喜:“奴婢們給姑娘道喜了,得萬歲爺龍幸之寵。”
陶陶一聽臉色煞白,指著她們:“滾,都滾出去。”
兩個宮女給她疾言厲色的神色嚇住,不敢怠慢,忙退了出去。
小雀兒進來見她光著腳披散著頭髮,身上還穿著小衫睡褲,呆呆站在地上,愣愣瞪著窗戶,眼睛都是直的,不想什麼呢。
小雀兒忙推她坐回床上,把她的腳搬上去用錦被裹了,嘴裡不停叨唸著:“姑娘怎麼這般不知愛惜身子,這剛開春,還有些冷呢,尤其這地上積了一冬的寒氣,您赤著腳站在上頭,過了寒氣可了不得。”
陶陶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她:“小雀兒真是你,你怎麼進宮的,對了,七爺,七爺好不好?”
小雀兒微微嘆了口氣:“二姑娘,我娘常說這人啊不能跟命爭,事到如今,姑娘還是別掃聽七爺了,便你掃聽了奴婢也不知道,先帝還活著的時候,七爺就把奴婢等遣了出來,除非那些實在沒地兒去的,都遣出來了,主子爺恩典給了銀子,混個生計是不成問題的,今兒是潘大人送奴婢進宮的,說領了萬歲爺的旨叫奴婢進宮來伺候姑娘。”
潘大人?那個潘大任?陶陶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小雀兒嘴裡的潘大人是何許人也。
小雀兒:“潘大人就是□□過去的潘總管,聽我哥說外放了南邊的知縣,明兒就動身了,我哥說這南邊的差事最是有前途,混個一兩年就能升遷了。”
陶陶點點頭,潘鐸鞍前馬後的在潛邸伺候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主子成了大事,論功行賞也該出頭了,可見跟對了主子,不像洪承跟了七爺,這輩子也甭指望出頭了,不受牽連就得唸佛了。
一朝君子一朝臣,新君繼位,這些過去伺候的奴才都有盼頭了,估摸睡覺都能笑醒了,可自己又該怎麼辦?陶陶這會兒忽然想起十五的話,先頭自己只不信,倒是忘了旁觀者清,自己身在其中卻糊塗了。
小雀兒勸了她幾句,陶陶哪裡聽的進去,心裡想著昨兒他怎麼會住在這兒,這成什麼了?懨懨的早飯都沒吃多少,就歪在外間的炕上發愁去了。
皇上進來見她拖著腮幫子,倚著窗屜,瞧上去倒別有一番慵懶的風情,忍不住調笑了一句:“春日正好,小娘子如此柳眉低蹙,莫不是思念情郎了吧。”這句話很有些不莊重,順子都有些臉紅,忙揮手叫屋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