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神情讓莫小魚像個家長,但如果說祐祐是他的親弟弟,那麼康縱對他來說算什麼呢?親人還是……?男生之間的關係真的就可以這樣的相互賣命麼?布丁又止不住陷入了惆悵……
“布丁,過來一下。”遠處,電視臺的同事朝布丁招手。
“就來,小魚,下午有事和你說,記得提醒我,我先過去了。”布丁眨眼就消失在了人群裡。
10
上城鐵時,基本已滿座,人也是三三兩兩格外的多,都希望到另湯度一個悠閒的假期。
途經一片森林,一片樹葉,裹著一點綠色。陽光,透明的空氣,還有城鐵,越過湘南的腹地,人人都很安靜,與剔透的車廂相比,城市裡的色彩如此濃烈。小魚坐在上面,車廂播放的是很少可以聽到的《單程車票》,當然,靜謐晃盪,讓莫小魚陷於其中都沒了思緒。這首歌十分合時宜地一遍又一遍播放,在陌生的環境聽見熟悉的歌曲,讓小魚也產生一種想認識列車員的心情,因為——原來你和我也是一樣這樣的心境。
他看過祐祐曾經畫過的一幅畫,地鐵上,車窗外透過七彩光芒,穿校服的少女坐在車廂的角落裡,仰頭傾聽經過城市的聲音。畫上有小小的文字:人的一生都是買了單程的車票,繼續坐一直坐,風光多好。那是祐祐的願望,不希望回頭,希望一直前進,終會抵達目的地。也是他的願望。
三月的早櫻撒滿了另湯整座烏黑城牆。祐祐第一次從另湯回九張櫻花,滿幅燦爛,筆觸細膩,畫出了風的走勢,正在自行得意的時候,莫小魚冷不丁說了句:“越燦爛的櫻花需要換取越多的生命。”
祐祐不動聲色,心裡卻聽得毛骨悚然。“你們學中文的也學人家動漫社來這套?”
每年春天,空氣溼潤成綠色的圍障,人和人交錯稀落地行走,低聲言語。更多的是櫻花跌落於地上輕微的聲響,撲撲而落,濺起粉紅雪花。
另湯每年都有一場盛大的櫻花祭,那是每個三月的最後一場風,從古城的山後隆隆而來,整個山上的櫻花樹都顫顫而作,遊客分批站在他們各自的理想地點,等著這場山風的降臨,風不是狂嘯而來,而是從這片櫻花樹的頂端刮過,一遍又一遍迴轉,櫻花一點一點被掙脫,參與在風的晃盪之中。櫻花從根部吸取了血液,釀成一瓣又一瓣的櫻花。山風一次又一次地輕柔迴旋,將櫻花樹上的花瓣一一摘落。於是人們可以看到的是漫天飛舞的櫻花,不跌落,而是恣意地揮灑。天呈現出透明的藍色湖底,滿天粉紅的櫻花成為印襯。莫小魚高一第一次看的時候被這樣的景象震到發呆,喃喃自語,生命消失居然會如此壯觀。如果能夠這樣燦爛地離開去,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人是這樣的離開,會是一件好事麼?莫小魚其實很想就此當面問莫言,但一定不會有答案的,他一直在想,人要怎麼才會有好的結果呢?是消失最後的燦爛,還是倏地消失不見而留一地美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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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愛》第二章(9)
另湯飯店,在半山腰,一棟一棟獨自列開,說話竊竊,人們趿著拖鞋行走。酒會定在七點飯店的一號大廳,下午三點,小魚與布丁約好了在大廳見面。
沒有雙人騎,只能租了一輛三人行。小魚當司機,布丁坐在後座,從山腰一直可以溜到山底,然後可以乘索道回飯店。山道大樹密集,將陽光阻擋在四周,依舊還是有一絲一絲的光線透過樹葉打在路上,“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麼?”小魚問。
11
就在進入四渡中學的門口時,康縱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了相機選了一個背光的角度給這裡留下了一張照片,他聽布丁說,畢業時,小魚和她在門口合影了一張,但是上回要看時,發現兩個人的照片都弄丟了。他想,既然很難有機會再在這裡合影,不如就帶一張空白的風景供這兩個人自行瞻仰吧。
學校裡很安靜,康縱在傳達室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後,傳達室的大爺面對這個千里迢迢而來,面色略顯疲憊但神色俊朗的男孩,給了一個難以言喻的眼神。過了一會兒,大爺用內線通完電話後告訴他:“直行,三號教學樓六樓,有位姓史的老師等你。”沒有多餘的話,也不似其他學校傳達室大爺沒完沒了的盤問——那是長時間不說話,需要找人傾訴的另一種表達方式。或許,這也意味著一切將有答案的表現了嗎?
順利到達四渡,順利找到四渡高中,順利進入校園,順利找到莫言的初中老師,一切都自然而然迎刃而解,一切都在等待,只是等待契機而已,不是解答謎題。康縱一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