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小跑,進到了妮娜家裡。
德克在這兒待了將近兩個小時,帶著他的熱情,想要做一些正確的、有紳士風度的事情。
“阿莉亞,是我。我要工作到很晚,親愛的。突然有點要緊的事。”
阿莉亞的聲音很輕,好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至少十英里以外。“要緊的事?”
德克趕忙說:“並不嚴重,阿莉亞。不是我自己的事。”
“那好吧。早點回來啊,德克。你到家的時候孩子們可能都睡了,我給你留著熱飯。”
德克有一陣輕微的反胃。沒胃口!
他說:“親愛的,你想得真周到。太謝謝了。”
阿莉亞笑了:“哦,我們結婚了,我是你妻子。這是我的責任,不是嗎?”
德克得知:妮娜?奧謝克嫁給薩姆?奧謝克已經十年了,眼下薩姆正在帕裡什塑膠廠上夜班,這是國內最大的幾家工廠之一。他們家是六年前搬到科文莊園的,他們有個九歲的兒子,名叫比利,一個六歲的女兒,名叫愛麗絲,他們以前還有一個小女兒索非亞,1961年3月死於白血病,當時只有三歲。“是這個地方讓她中毒的,波納比先生。我沒有辦法證明,因為醫生不會這麼說,但我知道一定不會錯的。”
妮娜和薩姆的家以前也是這個地區的。薩姆出生於尼亞加拉大瀑布地區,他的父親在這裡的西方石油公司工作;妮娜出生於北託納旺達,她的父親在託納旺達鋼鐵廠工作了35年,去年夏天死於肺氣腫,死的時候年僅54歲。“我爸爸的死也和這個地方有關,”妮娜痛苦地說:“他的肺裡有很多鐵屑。他咳嗽的時候經常咳出血,最後他幾乎沒法呼吸了。他知道自己的死因,工廠裡的人也都知道,但是他們只會默默忍受。工廠裡薪水很高,這就是問題所在。或者有可能工人們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不能確信。我們當時處理索非亞的問題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日漸虛弱,體重也越來越輕,她的白細胞不符合標準,但我們一直在祈禱,總以為她會慢慢好起來的。這種想法其實是錯誤的,正像我,曾經流產過。我總覺得只是一次意外。這總是難免的,就像走黴運一樣。但是接二連三出事,就得另當別論了。索非亞死的時候,我曾經想過讓醫生給她做個解剖手術,我的意思是我當時以為我想這麼做,但當別人告訴我什麼是解剖手術時,我立刻放棄了這個念頭。我現在真懷疑當時的決定到底對還是不對。白血病,正如縣裡的健康部門所說的那樣,是血液遺傳所致,還是另有其他原因呢?是否有什麼有毒物質呢?我能感覺得到的。就在這樣的陰雨天。他們告訴我空氣裡沒有有毒物質,飲用水裡也沒有,他們已經化驗過了。或者只是他們聲稱已經化驗過了。波納比先生,我現在十分擔心愛麗絲。她體重沒有增加,也沒什麼食慾,我帶她去做血液檢查,她的‘白細胞數量過少’——這意味著什麼呢?還有,比利在學校的時候經常頭痛,眼睛痛,還老是咳嗽。薩姆也是。”想到薩姆,她突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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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3)
德克小聲地安慰著她。他感到非常、非常遺憾。他的聲音異常微弱,而這時,妮娜迫不及待地接著說:
“我只是想要公道,波納比先生。我並不是要錢,我只想為索非亞討個公道。我希望比利和愛麗絲都能得到保護,免受傷害。我希望造成愛麗絲夭折,還有其他鄰家孩子生病或死亡的那些人承認,這是他們的責任。我知道這裡一定有問題。你可以感覺到,有時候這種東西灼燒著你的眼睛和鼻孔。在後院,在許多人家的後院,都有一種噁心、古怪的黑泥滲出來,像油,卻比油要稠。我帶你去看看吧,我們家的地下室就有。在潮溼的天氣裡,那東西就從牆壁裡滲出來。打電話給市政府,秘書或其他人就說稍等一下,等著等著,電話線就斷了。親自去找他們,去市政大廳,也是就這麼一直等著。你可以等上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要是能一直活著,還可以等上許多年。在第九十九大街的學校裡,波納比先生,孩子們能嘗得出來水的味道不對勁。他們在操場上玩耍,眼睛和面板都被灼傷了。學校的旁邊有塊空地,還有個水溝,孩子們在那裡玩兒的時候都被灼傷了。比利把那些‘發燙的石頭’帶回家來——那是一種磷礦石,有棒球那麼大,朝地上一扔就像放鞭炮或是像燒木柴一樣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孩子們怎麼能玩兒這種鬼東西呢?我和校長談過。他態度很不友好,對孩子沒有絲毫的同情心。原以為他一定會關心學校的學生們的,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對我態度粗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