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現在離月神公園大約有20英里,那裡是他的家,還有他的家人。他摟著妮娜,她在他的懷裡抽泣,他感覺到她面板讓人發狂的溫度。有一股什麼東西的黴味,女人的汗味,還有憤怒的味道。他能感覺到她不太規則的心跳。他想去愛這個女人,但是他不能。也不敢。他拘謹地摟著她,就像他德克?波納比從沒摟過一個在他懷裡哭泣的女人一樣,除他妻子以外的任何女人,很顯然她如此依戀他,或是從他的身上找到了慰藉。
地獄(10)
他的職業是文字,但他這會兒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德克。你好。”
這是句冷酷的問候。克萊麗絲的聲音摩擦著他的耳膜,就像一把生鏽的銼刀在岩石上摩擦一樣。
這是妮娜?奧謝克宣洩過情緒的第二天早晨。德克一直在想著她,想著她提出的問題,此刻他覺得自己就像妮娜當時一樣無助。我會失敗嗎?我不會的。
德克的大姐把電話打到了他辦公室,對瑪德琳說叫“你的老闆”來接電話,立刻。不管他現在方不方便,叫他來接。是家裡有急事嗎,是的。
德克有多久沒跟波納比家的人說過話了?他已經想不起來了。有幾個月了。他總是忘記給姐姐們回電話(他知道因為愛的運河的事,她們對他十分不滿),他也沒顧得上給克勞丁打電話,更別說去探望這個難以相處的老人了。
德克知道總有一天,他會感到內疚的。或許會在克勞丁去世之後。但不是現在。
草草地問候了德克的健康和家裡人情況之後,克萊麗絲不顧德克禮貌的回答,直截了當地發起進攻:“那個和你有關係的女人,她已經結婚了,而且都有孩子了;她是個有塔斯卡洛拉血統的印第安人,是不是?——是個印第安女人?在別人眼裡,和一個印第安女人在盧卡斯山同居,是我弟弟乾的最丟臉的事!”
德克對她所說的話感到震驚,這個在他看來一向謹小慎微的女人竟會如此粗魯,他坐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
克萊麗絲暴躁地說:“德克,你到底聽見沒有?你這會兒清醒嗎,喝多了?你難道想讓你做的那些蠢事,毀了波納比全家嗎?”
德克好不容易才顫抖著說:“克萊麗絲,你到底在說什麼?‘塔斯卡洛拉血統的印第安女人’?我不想再聽你胡說八道了。”
“別掛電話!你居然敢掛電話!掛了就不可能再找到你了,還有你太太,也是一樣。你們倆都生活在自己夢想的世界裡,不理會別人,我們為你的行為感到丟臉,還有她——‘阿莉亞’——多可笑的名字——從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你和她,真是絕配—— 一個是姦夫,另一個對什麼壞事都不聞不問——”
“這和阿莉亞有什麼關係?我不許你提阿莉亞。”
“當然!‘不許你提阿莉亞!’那另一個女人呢,‘妮娜’?你也不許我提她是不是?”
“是的。我要掛了,克萊麗絲。”
“好!很好!毀了你自己的生活吧!你的事業!和那些有能耐毀了你的人對著幹吧!如果爸爸還活著,就會看到他‘最喜歡的孩子’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
“克萊麗絲,這個問題我們下次再談。我只能告訴你,我和妮娜之間沒什麼。再見。”
“阿莉亞也掛了我的電話。那個女人眼睛瞎了,和你一樣。而且你們倆一樣,都那麼自私。媽媽說‘她是個魔鬼。’真是絕配,你們倆。地獄裡的一對。”
“克萊麗絲,你怎麼這麼歇斯底里呢。再見。”
德克把電話掛了,渾身顫抖。姐姐剛才大喊大叫的話,他只記住了一句。阿莉亞也掛了我的電話。
“我不是任何人的‘情人’,親愛的。我是你的丈夫。”
德克在努力解釋,十分溫柔。頭痛開始擴散。
是的,他捲入了一場及其複雜的民事案件,也是他職業生涯中最富挑戰性的案子。但是他並沒有和妮娜?奧謝克有什麼曖昧關係,她只是這件案子的主要訴訟人。
他要做奧謝克太太的代理律師,沒錯。但他不是奧謝克太太的情人。
“我是她的律師。我已經接受了她的委託。這案子跟其他那些案子都差不多,只是——”德克遲疑了一下,他的聲音開始顫抖。因為這案子要比他以往那些要難辦得多。“只是比較複雜,需要更多的準備工作而已。”
德克的話太容易令人誤解了,他談起愛的運河的時候,語氣就像這案子差不多就快了結了,大量的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就緒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