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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的:從冷凍的壺罐裡倒出來的是番茄汁。這個東西倒出來以後不像是番茄汁,卻成了“血腥瑪麗”。阿莉亞非常喜歡,她從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東西。

德克說,“阿莉亞,小心點兒。伏特加可是能喝死人的。”

阿莉亞歡快地笑了。那天早上,她已經有過輕微的嘔吐,而且連一點麵包也沒有吃,出奇的餓。於是她狼吞虎嚥了幾塊蟹肉小羊角麵包和一些小蘿蔔蘸酸奶。吃完以後她終於不咬自己的拇指了。她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感到很受鼓舞,她看起來還是蠻漂亮的:是丈夫的愛創造了這個奇蹟。

“德克,你會一直愛我的,是不是,親愛的?你不會哪天早上醒來以後改變主意吧?”

“阿莉亞,別傻了。”

“如果你真的改變主意,我會熄滅的。像一盞燈一樣‘熄滅’。”

德克不安地向外掃了一眼,好像是怕有人偷聽。陽臺上朝外的窗戶裝的是百葉窗簾,別人可以從外面看到裡面而不會被發現。這些窗戶大都開著。德克點了支菸,開始喝第二杯酒。可惡的克勞丁到底在哪兒呢?

德克陪著阿莉亞走下種著草坪的斜坡,走到河邊的小碼頭上,跟她聊起自己的童年時代,那時,他父親還在世。他有自己的船,對航行,對這條河都十分熱愛。他顯得有些心煩意亂。“我覺得,自己是個魯莽的孩子。有幾次,我差點兒出事。”德克說著,有些煩悶。阿莉亞不知道他在為了什麼而懊悔,是為了過去那些所作所為,還是為了過去本身呢?一陣河風吹來,清新、爽快。近處,帆船毫不費力地滑過。在這兒,夏洛特的碼頭上,聽不到大瀑布險惡的轟鳴聲;它在下流數英里開外的地方。這個碼頭水流不是很急,人們可以從這兒跳下河去游泳,河水不會一邊讓你尖叫著一邊把你帶向死亡。我也能住在這兒。還有我們的孩子。為什麼我們不能繼承這些呢?阿莉亞不知道這些不值一提的想法從哪兒冒了出來,真是出乎意料。

這個碼頭該修了。他們兩個人的重量就已經明顯讓它來回搖擺,吱吱作響。在這兒只停了一艘船,是一隻從前的白色舊帆船。阿莉亞忽然很想上船在這條大河的波浪裡搖晃顛簸一番。她撒嬌似的靠到丈夫的肩膀上說,“你的舊船好像給遺棄了。待會兒吃完飯開船帶我出去逛會兒吧,德克?”

“好,一會兒去。”

說這話時,德克帶著強裝出來的熱情。阿莉亞能感到他心神不定,他看看錶,又回頭看看房子那邊。她在德克的身邊,德克卻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這有點兒不像他了。這讓阿莉亞感到某種拉力,來自那間房子裡的那個女人。

“我想你母親已經出來了吧?那個人就是吧——”

“不,那是埃塞爾,她在看我們在哪兒。”

都快下午一點了。德克臉色悶悶不樂,頭髮也給風吹亂了。他帶著阿莉亞回到了陽臺上。太陽已經不在正頭頂上,但是卻出奇的熱。這個地方的天氣,雲層總是厚厚的,雖然有一輪發白的太陽斑斑駁駁地照著,還是常常水汽瀰漫,潮潤潤的。在伊利湖和安大略湖兩個大湖之間,天氣總是變化無常,難以捉摸。這樣蒼白刺眼的太陽一照,夏洛特的草坪也顯得灰褐難看,毫無生氣,雜亂不堪。玫瑰叢都染上了黑斑。讓人覺得這塊地正被忽略,就像生命正在消逝一樣。從後面看這所房子,像是從後臺看舞臺上的演出一樣,本來富麗堂皇的石料大宅顯得風侵雨蝕,有些破敗。石頭上已經有裂縫,生鏽的簷槽上生了一條細細的青苔,像條蜿蜒細長的蛇,似乎把房子也給加寬了那麼一點兒。

阿莉亞侷促地笑了。“可能這個星期天不太合適吧,德克?”

“我也在這樣想,”德克神情嚴肅。

阿莉亞從未見過高大、英俊、自信的丈夫這麼心煩意亂、神經質,而且憤怒。他們回到了陽臺上,但克勞丁還是沒有出現。尷尬的傭人又跟剛才一樣道了歉。德克說,“如果我媽希望我們去找她並求她和我們一起進餐的話,那她錯了。”阿莉亞吃著開胃點心,裝作沒有聽見。她又倒了一點美味的血紅的辣味飲料,因為德克不願再倒給她了。她配著血腥瑪麗又吃了一些蟹肉小羊角麵包。她流了滿嘴的口水,飢腸轆轆,即使胃裡一陣陣的噁心。

德克忽然說,“阿莉亞,我們走。你的手提袋呢?”

阿莉亞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深吸了一口氣。她要克服這一瞬間的虛弱。她一定不能屈服。她的眼皮又跳了。她不想看見那條被遺棄的小帆船,在碼頭那邊愚蠢的、無休止地來回擺動。嘔吐好像是暈船病。她把視線從河上轉回來,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