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金夫人?”——“您好,厄爾斯金夫人?我是《尼亞加拉新聞報》的記者,能否佔用您五分鐘時間,我們談談?”她置若罔聞。至此,德克知道她並沒有刻意遮蓋她的臉,或者是掩飾自己,如果她願意那樣的話,那再簡單不過了。報紙上刊登有寡婦新娘的照片,在有的照片上,阿莉亞被水沫打溼的消瘦的臉頰蒼白而平靜,彷彿白色的大理石一般,她似乎一直在哭泣,像一尊雕塑一般,在那裡安靜而又委屈地哭泣著。
德克知道阿莉亞並沒有哭泣。她是個吝嗇的女人,不輕易掉眼淚。不久之後,她也許需要大哭一場呢。
通常情況下,屍體一週之內就能找到。可如果沉入水底,那些腐爛的東西就會使它們變成“浮屍”。而這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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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瀑布的寡婦新娘在守夜(2)
一次,阿莉亞在山羊島上沿東邊的環形小路到水龜角去,那名自殺者就曾從這裡走過。她站在馬蹄瀑布旁邊,聆聽著它那雷鳴般的咒語,紋絲不動,足足有半個小時,像一尊孤獨、憂鬱的雕塑,身上那件色彩豔麗的雨衣顯得極不協調。早晨,大瀑布周圍的氣氛顯得越發的呆滯、可怕。模糊的彩虹在大霧之中若隱若現。水龜角瀑布水流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它深入你身體的最深處,使你無法理智地思維。在那種喧囂之中,你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也不想記起;你會覺得身體核心的心跳消失了:那是一種純粹的力量,莫可名狀,無法阻擋。寡婦新娘在水龜角的那些照片廣為流傳,自殺者就是從那裡跳下去的,儘管從那些照片上大多隻能看到那個悲傷女人的背影,她的頭髮和臉龐都被寬寬的雨帽邊遮住了。德克?波納比站在阿莉亞身後幾尺遠的地方,不安地看著她,生怕她突然會有什麼衝動的舉動。如果看到阿莉亞上半身緊緊靠在欄杆上,德克就能一個箭步跨過去,他準備好衝過去抓住她,緊緊抱住她,把她從危險之中拉回來。他見識過大瀑布那原始、惡毒的魔力:他又一次開始覺得自己被一種邪惡的魔力所吸引,這種感覺幾年前曾經有過,那時他是一個外表和感情都還稚嫩的少年。它讓你覺得自己在一點點崩潰,慢慢毀滅,讓你覺得驚恐,那種感覺就像是違心地陷入了一場愛情裡一樣。
大瀑布!當它是純粹的靈魂的時候,你無法相信它會害死你的。
在水龜角守完夜後,阿莉亞轉過身,像剛從深睡的夢中極不情願地醒過來一樣,沿西邊的環形小路往回走,那條路經過婚紗瀑布、盧納島、博德島和格林島。儘管那位自殺者不曾來過山羊島這邊,阿莉亞還是手扶著欄杆,徘徊在那裡,充滿渴望的雙眼盯著河水,似乎她那失蹤丈夫的屍體會顯現呢。當你抬頭向河的上游望去,看到奔騰的河水朝你洶湧而來似乎要衝向那無窮的天際之外,你就會覺得,一切都是可能的。河的源頭是未來,而在你的身後,它就成了過去。只有這河水,只有在它流過的一剎那才是存在的,存在於你心中。
阿莉亞又踏上了那座吊橋,亭子裡那個看門人戰戰兢兢、充滿恐懼地盯著她,而她卻絲毫沒有覺察到他的存在(他就是目睹自殺案的看門人,很害怕會被阿莉亞認出來);她經過美洲瀑布,盯著下方奔騰的河水望了很長時間;然後,走上了那條通往下游的小路,有時會突然停下來,倚著欄杆,出神地望著乳白色的河水。就這樣,整整一個上午,大瀑布的寡婦新娘從尼亞加拉觀測塔走到迷霧少女旅遊船的碼頭(那裡擠滿了遊客),又從風之洞走到魔鬼洞漩渦(她可能喜歡那個地方,在那裡呆了一個小時)。
魔鬼洞漩渦!德克?波納比後來覺得她似乎知道那個地方。她意識到那個死者就在裡面。被一種離心力捲了進去。那是通向地獄的漩渦。
他幾乎開始與那個病懨懨的女人一起為那條河而著迷。那具屍體隨時都有可能浮現在水中。他不希望那一幕出現,他將無法忍受,尤其是她在那裡。
他想要走到欄杆邊,站在她身後,輕輕擁著她。他自己需要這種關懷和忠誠。他覺得吉爾伯特?厄爾斯金牧師不值得她這樣做。他討厭那個男人,憎惡他,儘管他已經死了,仍然讓這個女人如此迷戀著他。他心想:她已經擺脫了傷害。擺脫了所有男人的愛。
阿莉亞緊靠著欄杆站在天橋上,下面就是魔鬼洞漩渦,一個大膽的攝影記者慢慢向阿莉亞靠近,這時候,波納比走上前去,奪過他手裡的相機,拋進了河裡。那個人憤憤不平地抗議著,嘴巴張得像狗魚的嘴,德克平靜地說:“現在就給我滾,要不然,你的下場也一樣。”
那個攝影記者說他在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