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政學習又稱覽本,也就是翻看奏本。
講讀完畢後,由司禮監將各衙門奏本進上,由萬曆翻閱,其餘大臣退到西廂房等候萬曆問詢。
之前萬曆和馮保發生衝突的地點,就在文華殿。
今天是二月初八,正好是文華殿講讀的時間。
“皇爺,該進學了!”
馮保站在萬曆面前,恭敬的說道。
萬曆雲淡風輕的道:“大伴,那就走吧!”
馮保點了點頭,帶著萬曆前往文華殿。
在宮中行走,自有肩攆伺候。
文華殿距離此處不遠,走走路全當鍛鍊身體,萬曆就讓馮保撤了肩攆。
在出發之時,孫海悄咪咪的將今天萬曆的表現告訴給了馮保。
馮保沒說什麼,將這些事情記了下來。
到文華殿時,張居正帶著日講官及眾大臣已經等候多時。
一番見禮之後,萬曆坐在了皇位上,馮保侍立在旁邊。
張居正作為內閣首輔,又是萬曆的老師,自然也有座位,位於萬曆下首位置。
他的旁邊坐著內閣次輔呂調陽,以及幾個閣老重臣。
萬曆細細的打量著這個為大明強行續命的狠人。
張居正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身上的官袍乾淨整潔。
面容嚴肅,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
張居正對規矩極為看重,萬曆雖然年幼,可依然是皇帝,在皇帝面前,又怎麼可能會失儀呢?
“老張啊老張,中興大明可不能沒有你啊,你可要長命百歲!”萬曆心中感慨。
“陛下,今日講讀《大學》”
坐在張居正對面的日講官率先打破了寧靜,萬曆急忙收回目光,看向桌子上的書本。
講讀匆匆而過,萬曆稍微有些睏乏,可張居正依舊保持那種正襟危坐的樣子,一動不動。
“陛下可進暖閣休憩?!”
沉默已久的張居正忽然說話了。
萬曆說道:“朕覺得還行,倒是不用歇息!”
張居正看向馮保,道:“程序奏本吧!”
馮保早就把奏本準備好了,當下就讓人端了上來。
厚厚的一摞,放在桌子上像小山一樣。
萬曆深深吸了一口氣,翻看起來。
大致翻看了一些,奏本的種類五花八門。
有遭災的,有遭匪的,有官員罷免的,也有表功的。
這些奏本幾乎不需要萬曆處理,上面有內閣的票擬,已經給出瞭解決答案。
司禮監批紅用印之後,就能實施下去。
可以說,就算現在沒有萬曆,也不影響帝國的運轉。
看著看著,兵科給事中馮時雨的奏疏映入眼簾。
萬曆將這本奏疏拿起,認真翻看起來。
內容與之前李己的奏疏大致相同,但措辭更為激烈。
看到這裡,萬曆心中一喜,計上心來。
奏疏直衝馮保而來,背後肯定有張居正的影子。
既然如此,那就藉藉張居正的威勢,先試探試探馮保。
兩人爭鋒,萬曆就可以借勢,借力打力,趁機挑起爭端,然後渾水摸魚。
“張師傅,朕以為,這個馮時雨所言有理啊!”萬曆捧著馮時雨的奏疏,看向張居正,若有所思的道。
站在萬曆身旁,原本還在微笑的馮保,臉色瞬間僵住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萬曆,旋即調整了狀態,又保持著剛才那副樣子,想聽聽萬曆後面會說些什麼。
張居正並沒有因為萬曆說的這番話而面露喜色或者高興,他還是那副樣子,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馮時雨是隆慶二年三甲進士第四名,籍貫蘇州府長洲縣,其人賢良,為人正直,雖為言官,可卻從不無的放矢,針砭時弊,有獨到的見解,在鄉素有賢名。”
張居正看向萬曆,聲如洪鐘,氣足力勁,他沒有針對萬曆說的這些話而做出評判,也沒有順著萬曆的話,僅僅介紹了一下馮時雨的背景資訊。
說的不多,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是之前的萬曆,或許還有些聽不懂,對於現在的萬曆,那可是一清二楚。
張居正這些話全是褒義,沒有一點貶低,這就表明了他的意思。
“如此來看的話,這個馮時雨確實是個賢良啊,他說的這些話也確實沒有什麼問題。胡涍雖然迂腐,可也有幾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