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看著手中的奏疏,一時間想到了很多。
張居正將目光放在了軍權上,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掌握兵馬,作為變法的基石。
前幾日和司禮監的較量中,張居正取得了勝利,過去還沒有幾天,又將目標放在了軍權上,進展未免有些太快。
權利膨脹太快可不是什麼好事,對於萬曆來講更是如此。
這會嚴重影響到萬曆對權利的收攏。
為了變法的成功,肯定要給予張居正足夠的權利,但為了日後也能夠掌權,又不能讓張居正手中的權利太大。
如何把握這個度,這是一個問題。
萬曆看著手中的奏疏,陷入了沉思。
奏疏上彈劾譚綸的原因是“咳嗽不止”、“御前失儀”、“有礙聖聽”、“年老眼花”等詞彙。
這種詞彙,看起來就有些虛無縹緲。
按理說,御史彈劾兵部尚書,就算查無實據,也不應該用這種沒什麼用的法子,咳嗽不止,這是事嗎?這算什麼事?
這些御史都是人精,當然知道該如何彈劾一個人威力最大,可他們依然選擇了這種看起來沒什麼用的法子。
萬曆琢磨出幾分味道,這背後,肯定是張居正的授意。
那他又為什麼這麼做呢?
萬曆看向面前的張居正。
眼前這人坐的端正,目不斜視,正氣凜然,讓人看不穿。
想了一會兒,萬曆心中湧出了一個想法。
“張先生,您看看這幾份奏疏!”
萬曆讓馮保把這幾封奏疏拿給了張居正。
張居正接過奏疏後,很快就看了一遍。
“陛下,這奏疏上的事不過無稽之談,哪能因為咳嗽不止而彈劾朝中要員!”張居正看向萬曆,不置可否。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好像這事和他無關。
“朕也是這樣認為的,哪裡能因為咳嗽不止而彈劾朝中要員,真是無稽之談。”萬曆譏笑一聲,又對張居正說道:“咳嗽小疾易愈,像本兵如此傑出的賢良可不多得,著吏部看了,就問景嵩等人要用何人?”
張居正回道:“兵部尚書非常人可以擔任,若因為咳嗽小疾而敕令致仕,委實難以服眾,不僅不近人情,且有失國禮。”
張居正此言正中萬曆下懷,萬曆的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微怒道:“張先生所言極是,咳嗽事小,又何必去一大臣?景嵩這幾個廝正事不幹,就盯著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次還上了三份奏疏,莫非要重現黨爭之禍?若用舍予奪不由朝廷,朕何以治天下?”
站在萬曆一旁一言不發的馮保眼睛明亮,笑容爬上了臉龐。
儘管剛才什麼話都沒說,可發生了什麼事,馮保心裡就像是明鏡一樣,根據三言兩句以及奏疏上的內容,他早就推測出了全域性。
作為後廷內相,馮保的訊息非常靈通。
他當然知道雒遵、景嵩和韓必顯都是張居正的人,現在皇帝對這三人不滿,那可真是報仇的好時候。
之前被張居正壓了一頭,把那個令人討厭的胡涍弄了回來,讓自己在朝廷中顏面掃地,威信盡失,這口氣要是不出,以後還怎麼在後廷混?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雖然你張居正把那個胡涍弄回來落了我的面子,打擊了我的實力,但你這次一下有三個人被陛下不滿,這機會不就來了?這麼好的機會,要是抓住了,之前的頹勢將會一掃而空。
“皇爺!”
沉默已久的馮保忽然插話道:“兵部尚書譚綸那是老成持重的老臣,於朝廷有大功,若是因一些荒唐事而敕令致仕,實在難以服眾。景嵩這幾人身為御史,應當以糾察為主,現在幹些風聞奏事,汙衊老臣的事,屬實難以理解,要是不及時制止,恐怕會令人效仿。
老奴以為,此風不可長,應當施以雷霆手段,將不正之風徹底扼殺,以正朝綱!”
馮保右手化刀,從上而下猛然劈下,氣勢洶洶,凶神惡煞。
萬曆回頭看了馮保一眼,臉上的笑容濃郁了幾分。
事情,還是按照他的想法發展。
如今的萬曆沒有隨意罷免官員的權利,但有人有這個權利,也有人願意幹這件事。
萬曆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他看著馮保,問道:“那大伴認為,該如何處置呢?!”
“老奴以為,應該將雒遵、景嵩和韓必顯各降三級,然後貶出京去。”馮保義正嚴詞的說道。
萬曆根本不給張居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