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站在張居正的家門前,看著高高掛在門楣上的牌匾,嘴角微微上揚,這是他第一次來張居正的家裡。
然而這個時候,張居正的家中還有一個人。
這人是張居正的親家,又是刑部左侍郎,與張居正也是同鄉,叫做劉一儒。
自張居正出任首輔,幾乎所有湖廣老鄉都登門恭賀,惟獨劉一儒沒來過。
此時的劉一儒坐在會客廳中,看著張居正,笑著說道:“您初登首輔,政事萬千,加之前不久在下身體有恙,故此遲遲未來,眼看著就是年關,要是年後過來,實在不妥。”
劉一儒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錦盒,看起來華貴異常。
張居正道:“來就來了,以你我的關係,又何必帶禮呢?!”
“嗐,這,如今你是元輔,如果我再這樣空手上門,豈不是壞了規矩?”劉一儒說道。
“這倒是折煞我了!”張居正指著劉一儒,笑著說道。
說著說著,他正起了神色,道:“眼前卻有一個事情,需要你去辦。這事非你不可。”
“什麼事情?非要讓我去辦?”劉一儒有些納悶。
他是刑部左侍郎,甚至還要在海瑞之上,又是張居正的親家,被張居正如此看重的事,恐怕不是什麼小事。
張居正道:“讓你去江陵一趟,督辦攤丁入畝,以及清丈田畝。”
劉一儒作為荊州府人士,自然也瞭解江陵那邊發生的事。起先,他認為這件事情會將張居正套牢,還沒有想到張居正竟然曲線救國搞了一個釜底抽薪的計策。
對於江陵當地的那些士紳來說,張居正的這個計劃讓他們的算盤全部落空,只要那些百姓不跟著他們鬧,士紳就翻不起天來。
“可是,我籍貫荊州府,回原籍任職,有違朝廷政令,恐怕不妥吧。”劉一儒有些遲疑。
張居正卻道:“非常時刻,當行非常事。此事除了你之外,其餘人我不放心。”
“陛下那裡過得去?”劉一儒擔憂的道。
“陛下那裡有我去說,不要擔憂。這次的事情確實給我敲醒了一個警鐘,指望地方上的那些官員辦事,實在不妥。你能力出眾,性格剛正,到時候兼一個右僉都御史,去江陵督辦此事。”張居正說道。
其實,這件事情讓任何人去都可以,之所以選擇劉一儒,是因為此人和張居正關係確實密切,到了地方上,順便也可以照顧照顧他家。
劉一儒稍作思考,也想通了這裡面的關竅。
於是,便領下了這事。
“話說,你的這個計策確實巧妙,既然你有這麼巧妙的方法,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拿出來?”劉一儒問道。
張居正笑而不語,沒有解釋這裡面的事。
如果真是他想出來的,他怎麼可能會一直藏到現在呢?
兩人各自寒暄了一會兒。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下人忽然前來稟報:“老爺,門口有個穿著富貴的小孩,說要讓您出去迎接。”
張居正微微一愣,臉色沉了下來,面帶慍怒:“哪裡來的小孩兒,他家裡人是如何管教的?趕他走,真是不像話!”
好歹也是堂堂首輔,執宰內閣,現在竟然要親自出去迎接一個小孩兒,豈非彌天之笑?
劉一儒笑了起來:“這是從哪裡來的小屁孩?膽子還不小,竟然如此不識趣,敢讓內閣首輔出去迎接,他以為他是誰?真是笑話!”
“去,趕他走!”張居正道。
這下人領下張居正的命令,急匆匆的往外走。
出來的時候,這下人對著萬曆呵斥:“哪裡來的小孩,竟然如此沒有家教,也不知你家大人如何教導你,去,快趕緊走!”
“這樣吧,你再進去稟報一聲,就說我姓朱,住在北邊,大門朝南。”萬曆站在張居正的門口,笑道。
下人遲疑的道:“不管你姓朱還是姓牛,也不管你住在北邊還是南邊,我家老爺讓你走,你難道聽不明白嗎?”
萬曆並不氣惱,耐著性子道:“你只管回家告訴你家老爺,如果他不出來迎接我,那麼我轉身就走,如果他出來迎接我,那麼我賞你十銀子。”
這下人見有錢拿,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於是又跑了進去。
正在和自己的親家嘮著家常的張居正,看著去而復返的下人,就問道:“怎麼樣,事情如何,那人走了沒?”
下人實誠的說道:“老爺,那小孩說他姓朱,家住北邊,大門朝南,還說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