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傳蕩著張居正那慷慨激昂的聲音,萬曆很認真的聽著。
其他官員如果這樣說,萬曆大機率覺得此人是在放屁,可眼前之人是張居正。
張居正的聲音落下後,萬曆說了起來:“先生,自洪武元年立國開始,至今已有兩百零五年整。能比得上大明的王朝,也唯有漢、唐、宋了吧。
可自古以來,都逃不過治亂迴圈。強如盛唐,也是朝亡國滅,安史之亂的喪鐘,最終將盛唐埋葬。”
說到這裡,萬曆看向張居正:“先生,大明至今已有兩百零五年,你覺得,還能再延續多久?”
張居正被萬曆這話嚇了一跳。
如今的大明,可沒有亡國之景。
北方的敵人已經沉浮,南邊的蠻族也已經鎮壓,只是朝廷和地方上有些問題,雖然嚴重,但遠遠還沒到亡國之時。
張居正稍作思考,說道:“如今聖明天子在朝,大明將福澤萬代!”
“萬代?!”
萬曆自嘲的笑了笑,“如何說萬代?先生執宰內閣,朝政是什麼樣先生很清楚,又如何福澤萬代?以如今之景,再有三代便是極限。”
“不可能!”
張居正堅定的否定道。
他知道如今大明病的很深,可他並不認為萬曆說的這些話。
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只能綿延三代。
沒有人比萬曆更清楚未來的發展,若是不能即使改變,大明將會歷經泰昌、天啟和崇禎之後轟然倒塌。
至此,國亡。
萬曆沒有否定張居正的回答,接起了剛才的話茬:“朕是支援新政的,因為朕以為,只有新政,才能挽救這個朝廷。歷朝歷代的改革都很難,這一點朕很清楚。可朕終究不是宋神宗,而先生也終究不是王文公。”
萬曆這話讓張居正的心中掀起了波瀾,對於張居正來說,萬曆這番話,可要比那些賞賜強多了。
這是在向張居正保證,此話比什麼賞賜都重要。
“臣,臣……”
張居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因為激動,緊張,或者興奮,亦或者全部都有。
這是萬曆第一次明著表態,明著對他說支援新政。
“大明需要先生!”萬曆堅定的說著。
這句話,足夠了。
張居正站了起來,行至中間,便要行禮。
萬曆笑著擺擺手,“先生永遠都是朕的先生,何至於此!”
隨後,走下座位,將張居正攙扶起來。
張居正受寵若驚。
這一刻,眼前的萬曆並不是堪比世宗的皇帝,而是一個有著赤子之心的孩童。
“臣,謝陛下!”
張居正再次行了一禮。
萬曆和張居正說了很多,一直集中在新政之事上。
新政並不新,歷朝歷代都有人提出過同樣的理論,可能成功改革的,卻沒有幾個。
兩百多年的積重難返,強大的慣性之下,難度將會呈指數飆升。
今天的陽光很好,張居正走出書房時太陽剛好掛在西邊的天上。
那金燦燦的夕陽非常好看,張居正心情大好,步履輕鬆。
萬曆走出了書房,站在門口,目視著張居正的離開。
一旁的田義說道:“皇爺,張先生可真是國之柱石!”
“是啊,大明,可不能沒有他。”萬曆說道。
……
張居正回到家,心情不錯,讓遊七弄了一些酒,兩人坐在亭子裡對飲。
下酒菜就是一些過油花生豆。
今天萬曆的那些話,打消了張居正心中所有的疑慮。即便是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也被他扔到了雲端。
“先生今日開心啊!”
遊七為張居正倒了一杯酒,笑著說道。
張居正淺吟一口,說道:“是啊,確實有幾分開心。新政也算是塵埃落定了,王希烈這種人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今日陛下說了些什麼,竟然讓先生如此高興。”遊七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問道。
張居正笑著,捋著下巴上的鬍子。
“此事不可說,不可說啊。對了,明日一早,你去一趟開平衛吧,看看那裡的情況。”張居正看向遊七。
遊七笑著應下了此事。
回想起今天的事,張居正又喝了幾杯酒,醉意漸漸爬上眉頭。
今天晚上,張居正喝了很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