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古對他發脾氣就把王崇古放棄,所謂求同存異,便是如此。
“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這次的事,未嘗不是一個機會。”遊七說道。
王崇古飲了一杯酒,說道:“我不知道撫寧侯他們是怎麼和造反扯上關係的,我始終認為,治理京營的困難不僅僅是這些明面上的勳貴,還有那些中底層的軍官。他們吃不上飯,才是最害怕的事。”
“為什麼?!”遊七疑惑的問道。
王崇古再喝了一杯酒,臉色微紅的道:“得到越多,越會惜命,越會求穩。這些勳貴們和朝廷休慼與共,他們的財富很多,手中的權力也不小,一大家子上百口子人,都在他們手中捏著。作亂,就是用一大家子的命做賭注,他們有其他產業,有更好的活路,就算逼的過分一些,頂多鬧出一些小亂子。
可那些中底層軍官,全都靠著空餉過活,沒了空餉,就是沒了活路,什麼都沒有了,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他們還會在乎什麼?忠誠?那是上位者說給底層人的笑話,活不下去,他們只會搶,只會掙,只會亂,不會乖乖的聽你們的安排。”
遊七不說話了,被王崇古這些話說的啞口無言。
王崇古又灌下一杯酒,說了起來:“嘉靖年間,邊軍叛亂者時有,原因無非就是欠餉、缺糧,活不下去,說的再花也沒用。最近這些天裡,我家門口從來沒幹淨過。黑狗血,大糞,什麼都有。
知道元輔為何這個時候會調我入京整頓京營嗎?那是因為他之前就把戚繼光調到了北方,有這些精銳鎮守,宵小之輩掀不起亂子。”
遊七目光有些驚詫,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心頭湧現,還不等他問,王崇古便再次接起了剛才的話茬:“想要京營革新順利,那些勳貴的問題不是很大,問題最大的是那些中底層軍官。只要給他們安排到合適的活計,以及俸祿,他們自會乖乖聽話。”
“可是,國庫空虛,根本沒法支應。”遊七說道。
“所以,元輔才會調戚繼光鎮守北方!”王崇古聲音低了幾分。
“什麼?!”
遊七有些恐慌,心裡的那個念頭持續加深。
王崇古端起酒壺,將裡面的酒往嘴裡猛灌著:“改革哪有不死人的,他們不死,以後死的就是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