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遠的這封奏疏送上去後,並沒有什麼反應,皇帝沒有處理,也沒有反饋,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這種詭異的情況,讓王希烈有些疑惑。
按照之前的情況來看的話,這種奏疏送上去,往往會引起駁斥或者御史被貶。
如果皇帝不認同,那麼就會駁斥,現在不駁斥,沒有任何反應,確實有些古怪。
沒有反應,就是有反應,就是皇帝預設。
正常人或許不會往這方面想,但是王希烈卻想到了這邊。
自以為是皇帝給了他一個訊號,於是王希烈再次鼓動陸之遠以及和他交好的御史上疏彈劾張居正。
這次的彈劾與之前不一樣,現在有了“真憑實據”,他們的氣勢要比之前猛烈很多。
似乎,童立本就是張居正害死的,似乎童立本家的那場火,就是張居正放的。
奏疏如同雪花一般飛向皇宮,京城中計程車子們也紛紛聚集討論,哪怕是街頭巷尾的普通百姓,都知道了這件事,整個京城都在談論此事,張居正的名聲再次一落千丈。
北直隸的書院、大儒們,也紛紛講學,駁斥張居正。
如果是那種愛惜羽毛的官員,這個時候就會有所行動,上自辯疏,或者想盡辦法恢復自己的清名,如果這些都沒有用,也要鬧個離職什麼的。
但張居正毫不在意,沒有任何反應,他們罵就由著他們去罵,什麼奏疏都不上,什麼話都不說,依舊在家養病。
這可苦了內閣次輔呂調陽,整天焦頭爛額的處理這事。
詭異的事,有些御史竟然把這些事情悄悄的往萬曆身上引,明裡暗裡的針對萬曆。
這是萬曆不能容忍的,於是把這些人記下來,交給張誠,等以後有時間了,再做處理。
萬曆也盯著此事,讓張誠暗中調查王希烈。
張居正現在養病在家,作為皇帝,萬曆覺得自己應該表示些什麼。
於是就讓張誠在宮中找些名貴藥材,以及一些賞賜,送到了張居正家裡。
張誠見到張居正後,頗為詫異。
市井上說張居正都快死了,病的不輕,馬上就要進棺材了,可現在,張居正明明好好的,紅光滿面,哪裡有一丁點生病的樣子?
對於張誠的疑惑,張居正沒有明說,更沒有解釋。
會客廳裡,張居正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端著一杯熱茶,慢條斯理的品著。
張誠坐在旁邊,笑問道:“元輔這茶香啊,雜家都沒喝過這麼香的茶。這茶,莫非是靈丹妙藥,我看元輔紅光滿面,不像生病的樣子。”
張居正微微一笑,道:“有些病在表,一眼就能看出來,有些病在裡,外面看起來還好,可裡面卻出了問題。不能光靠看,要深入的瞭解。”
“是嗎?那雜家怎麼聽說,前幾天薊鎮總兵戚元敬(戚繼光的字),給元輔送了一些海狗腎?這是個好東西,但這種溫補的藥材,可不能亂喝啊。”張誠不露聲色的說道。
張居正毫不在意,道:“市井上的事,又能有幾分當真?”
這事早就人盡皆知,知道的人不少,張居正也沒去想張誠如何知道。
“原來如此,這樣也好。元輔為國為民,乃朝廷幸事。皇爺的賞賜,雜家帶到了,先行告退了!”張誠站了起來,行了一禮,走了出去。
張居正只是起身送到會客廳門口,他是首輔,送到這裡,沒什麼問題。
張誠回到宮中,向萬曆說了此事。
萬曆當然知道張居正在裝病,不過看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萬曆也沒有去管,只是讓張誠盯好朝中的動向。
不是所有人都能穩坐如山,新政的頭號支持者海瑞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的一封奏疏,猶如晴天霹靂,將所有人都震住了。
一封《治吏疏》瞬間傳遍了整個朝堂,言辭之激烈,甚至和當年的那封《治安疏》不相上下。
《治安疏》指名道姓的罵嘉靖,讓那些文官們高興不已。而現在的《治吏疏》卻指名道姓的罵言官御史、文官。
奏疏中說,這些言官門正事不幹,只會捕風捉影,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一些模稜兩可的話,就趁機上疏,挑動輿情,肆意攻擊,根本不在乎證據,這種方式,與太祖高皇帝設立六科言官的初衷違背,監察百官的部門,成了黨爭之口舌,乃人神共憤之事……
海瑞在奏疏中堅定新政,認為這些言官們沒有證據就胡言亂語,隨意攀汙,至於張居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