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誥大驚失色,他看著面前的張居正,心中惶恐至極,要是按照張居正說的那樣來看的話,事實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張居正的說法雖然荒謬,但並無道理。
大明立國至今,發生的貪腐案件數不勝數,不管發生在什麼時候,處理案件的流程都是固定的。
哪怕是處理之後的官員所留出來的空位,也都是由吏部栓選。這次的案件,卻有些不同,在案件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皇帝就把手伸到了吏員身上,這實在是出乎意料。
這和之前的所有皇帝,都不同。
他要幹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恐怕,從一開始,皇帝的目的就不是所謂的銀幣倒賣案件,而是戶部的那些吏員,說不定,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在後面佈局。
更大膽一些,說不定整個銀幣倒賣案件,都是皇帝在後面推動。
想到這裡,王之誥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皇帝說的一番話。
當時戶部尚書王國光和張居正向皇帝借錢,皇帝沒有說什麼,當下就同意了,唯獨提出了兩個不痛不癢的要求,其中之一就是以後朝廷結算,必須用銀幣進行。
在聽到這個要求後,王之誥心中其實很疑惑,他根本不明白萬曆為什麼會提出這個要求,因為銀子很特殊,無論是銀幣又或者是白銀,只要是銀子都能花出去,既然如此的話,又何必要用銀幣來結算呢?
當時的疑惑,此時心裡有了答案。
用銀幣結算,符合規定,不用銀幣結算,不符合規定。
而這不符合規定,就有操縱空間。
如果按照之前的規矩來看,無論戶部或者兵部借到的錢是什麼,只要把遼東的軍餉足量供應,就沒有任何問題,即便把銀幣兌換成白銀,只要數量差不多並且及時供應,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可按照萬曆的規定之後,如果給遼東的軍餉不是銀幣而是白銀的話,那就涉嫌違規。
這個時候,問題就出現了。
既然你們已經同意了之前的政策,那又什麼要把本該是銀幣的軍餉,換成白銀呢?
這裡面,是不是有問題?銀幣為什麼會變成白銀?是不是有貪腐?是不是有蠅營狗苟?!
瞬間,就會多出無數問題。
王之誥想到了很多,理順這些之後,他的心裡湧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難道,難道說,這一切,其實只是一個局?!”王之誥心驚膽戰的看著張居正,不可思議的說道。
忽然,他又抓住了一個重點。
遼東軍餉之事,是由陳增發現的,而陳增之所以會去遼東,是因為萬曆把遼東的互市利用借錢之事要到了手中,而這也是陳增去遼東的關鍵。
陳增前往遼東,忽然發現軍餉不對。這一切的一切,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張居正看向王之誥,眉頭緊皺,說道:“恐怕,這個局從秦藩宗室子弟入京開始,就已經有了。”
王之誥聞言,惶恐至極。
真要是這樣,那皇帝也太恐怖了。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竟然能佈局到這一地步,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實在是厲害到了極點,這份老謀深算的能力,即使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都不曾有過。
利用兵部缺錢,將銀幣借錢,然後提出兩個當時並不怎麼明顯的要求來迷惑群臣。
當時看不清楚皇帝的目的,自然會同意。可現在來看,這後面是一場驚天之局。
皇帝,把所有人都玩了。
他的目標,是官員之下的吏。
話又說回來,皇帝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他要吏幹什麼?
“可是,可是,皇帝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為了什麼?!”王之誥問道。
張居正愁雲慘淡,他哪裡知道皇帝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他也只是在看到王之誥送來銀幣後,結合之前的事情恍然大悟的,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他也分辨不出來皇帝的目的。
可是,這樣做似乎對新政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新鄭的推行,靠的是官,而不是吏。政策,只能由官員制定,而吏,是沒有權利的。
至於具體的原因,恐怕只有皇帝自己清楚吧。
“我不清楚,這裡面的一切,我都不清楚,事到如今,咱們已經是騎虎難下了,不得不接著調查下去了。”張居正說道。
這番話讓王之誥心中苦楚無比,如果正如同張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