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四季褪下來的衣裳作接續。
姚存勝打心裡感激姐姐,心疼姐姐,如果不是父母打出要他迎姐姐的牌子,說什麼他也不會離開那張一連睡了三天的床板。
姚存勝無精打采地走進熄了燈光的大隊院,養蠶的姐妹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光了,院裡空無一人靜悄悄的。當他準備轉身回走的當口,院子一角幾個姑娘平日裡值班歇息的小房裡,傳出一種異樣的動靜。
眼前特殊的環境,使姚存勝本能地警覺起來,腳步輕輕地走上去。姐姐在黑暗的小屋裡低低哀求和苦苦地掙扎著,大隊主任姚存亮先哄騙後威脅軟硬兼施。姚存亮那年三十五歲,尖嘴猴腮,剛剛當了兩年大隊主任的他,家裡像養豬場一樣有著大群豬崽一樣髒兮兮的兒女。
姐姐剛剛步入二十二歲,按當時的年紀,爹孃準備半年後待她滿二十二歲就把她嫁到姐夫家裡去。姐姐是一朵含苞欲放的鮮花,這朵鮮花在這天的暗夜裡要遭受狂風暴雨的摧殘!
色鬼欺人太甚!同姓同宗的本家兄弟,竟逼迫姐姐和他做這等卑鄙的下流事,叫人怒不可忍。
姚存勝感到憤怒和恥辱的熱血頓時湧上他的頭頂,馬上決定對大隊主任姚存亮採取行動。當時他多麼需要一把鋒利的斧子,或者一把明亮的鐵鍁啊!那怕是一塊可手的半塊磚,只要能置姚存亮死地就行。
姚存勝即使及時咳嗽一聲,哪怕是輕輕拍一下門板弄出一些動靜,足能解姐姐之危難,使姐姐這朵鮮花免受殘暴的蹂躪。
儘管姚存勝站在門外恨得咬牙切齒,猶豫再三到底沒有撞開門去拯救危難中的姐姐,更沒有衝進去狠狠教訓一番獸性大發的姚存亮。姚存亮身為大隊主任,手裡掌握著村裡的一切大權,控制住對方會對自己的前途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姐姐在這人不知鬼不覺的漆黑夜晚犧牲了乾淨的身子,也許象徵著他姚存勝的輝煌人生要從現在開始。
姚存勝希望姐姐滿足姚存亮野獸的性慾,他盼望著姚存亮施以暴行得逞。抓姦抓雙,他姚存勝只要把柄在手,就能實現自己的追求和宏偉的願望。為了給自己壯膽,姚存勝在暗中摸了一塊碗大的石頭,像一位忠於職守的衛士那樣站在門旁,靜靜地等待著姚存亮把姐姐的身子全部霸佔!
透過通風的視窗,姚存勝清晰地聽到姐姐由輕輕的哀求變作低低的啜泣,彷彿親眼看到姚存亮像一把兇殘的刀子,猛然扎進姐姐那二十二歲一朵花還沒開放的嬌嫩身子。一陣急風暴雨天翻地覆般的動靜,最後傳來姚存亮笨牛拉犁樣噓噓粗重的喘息聲。
姚存亮在黑暗中摸索著剛剛穿上褲頭,姚存勝破門而入。姐姐像一隻被打昏的白色綿羊,赤裸裸驚懼而恐慌地仰面躺在那裡。姚存亮做賊心虛,渾身顫抖著跪了下去:兄弟,放我……一馬!我不會……虧待……你一家……
姚存勝馬上變得像個賽場上的勇士,一把從地上拽起姚存亮,氣勢洶洶揮一下手裡的石頭,威脅道:把你的褲頭脫下來,我要當作證據。哪一天你說話不算話,我告你強Jian把你送進局裡去。
姚存亮平日裡作福作威不可一勢,這當口碗大的石頭對準他的腦袋,霎時變成了孬種草包一灘稀泥。
《脖子》四十一(4)
姐姐似乎知道弟弟早已等侯在門口,她的掙扎哀求和姚存亮的威脅引誘,以及姚存亮在她身上拼命蹂躪的情景,一點不漏都被弟弟聽到他的耳朵裡。弟弟不是為了來拯救姐姐,而是想借用姐姐的身子來實現他今後的目的。
姐姐平心靜氣穿好衣裳,並沒有朝犯罪的姚存亮發怒,而是把一個清脆的耳光扇向她親愛的弟弟!然後掩著臉跑出門去……
姚存勝當晚並沒有回家,他心裡在懺悔,盼望疼他愛他的同胞姐姐原諒他的過錯。他這個農民的兒子空有一身學問,不採用這種低下的手段,是沒有出頭之日的。後來,他帶著一種對美好未來的憧憬,懷著激動的心情,沿著漫長的微山湖岸一直走了下去。
姚存勝一夜沒有睡覺,一個整夜是在幸福和懺悔的複雜心境中度過來的。第二天黎明,當他躊躇滿志描繪著前景回到家裡,老實巴腳的父親,已經把肚子鼓脹的姐姐從排灌站的機坑裡打撈上來。母親呼天叫地哭昏過去三次,可姐姐水淋淋地躺在自己家狹窄的門板上,把失望、絕望連同撕心扯肝的恥辱,通統留在人間,緊緊閉著眼睛再也沒看親人們一眼。
在投坑自殺的姐姐被埋葬的第七天,沉浸在悲傷中的姚存勝當上了大隊會計。一年後大隊終於等來了公社分配的名額,姚存勝作為思想好根子正的優秀青年,被推薦到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