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住,英俊的一張臉上臉色煞白。
玻璃圓幾通透明亮,優雅而立,透明的杯子裡,隱隱約約還升騰著熱氣。那個修長瘦削的身影,就這麼側對著她,隔著好幾米的距離,神色忽然不復冷靜淡然,竟有一絲不及遮掩的慌張。
她目光一掃,心猛地下去沉,彷彿力道太大速度太快,疼痛隨之而來,幾乎招架不住。
明明還是那個朝夕相處的人,每一分輪廓都是熟悉的,擁抱親吻時的氣息就算不能擁有彼此時,也是能夠憑空憶起的。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人,此時此刻站在她對面,卻彷彿遙不可及。
他的背後,窗簾大開,雨幕遮蓋了天地。在這樣灰濛濛的背景下,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突然生出某種錯覺,就像是一眨眼、下一瞬,或許他就不在了。
在她眼前的是真真實實的人,可是即使在分開的那些年,也從不曾像現在這般,會去害怕擁有過的一切都是虛幻的。
恐懼忽然襲來,原本明確的目的地,此時卻被迷霧籠罩,看不清前路,更沒有終點。
“……你怎麼來了?”凌亦風怔了怔,手指在暗處收攏。
她不說話,只是走上前,在他面前站定。隨後,伸手搭在他的手上,微微用力,執拗而沉默地,將幾乎沒入他掌心的東西拿了出來。
白色的塑膠藥瓶,小巧玲瓏,被她拈在指間。
凌亦風的嘴唇動了動,目光閃爍變幻,幾乎是下意識地再度伸出手去。
她側身一閃,靈巧地避開,沉靜地望著他:“明天,你哪兒也不準去。”
她拿著止痛藥的瓶子,卻什麼都不問,面色平靜得一如往常,語氣卻是鮮有的霸道。
凌亦風一震,微微垂眸看她,襯著昏暗的天空,臉上更加不復血色。
她也微仰著頭,回視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低喚了聲:“良辰……”
消失的尾音裡,有無奈,有挫敗,更有一絲隱約的苦澀和嘆氣。
她突然咬住唇,像是某根硬拽著的弦,在他的聲音裡突然崩斷,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湧出來,倏然落下。
“凌亦風,你是混蛋!”一瞬間,泣不成聲。
她揚手,捶上他的胸膛,力道很重,似乎想要發洩憋了許久的惶惑與不安。捏緊的拳頭,指甲緊緊貼在肉上,疼得鑽心。
她咬牙切齒地罵完打完,突然垂下頭,伏在他胸前哭泣。
捶在胸口的氣力真的很大,凌亦風下意識地蹙著眉,身體卻不閃躲。那個一直以來極少掉淚的女人,此刻像個孩子般,無聲抽泣,單薄的肩膀聳動,彷彿脆弱不堪。
早預料可能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偏偏是在他臨行之前,24個小時都不到。
亞麻襯衣的領口已經被揉得不成形狀,他抬手,觸到她的手背,那雙手還帶著些許潮溼的冰涼。
手指繼續下滑,撩開單薄線衫的袖口,摸到同樣有些失溫的手臂,他不自覺地貼上去,掌心溫熱,他問:“良辰,你冷麼?”
可是良辰只是兀自垂頭,置若罔聞,眼淚已經將他胸前的衣料洇溼了一小塊。
他微微低下頭,嘴唇碰到她同樣冰涼的耳廓,輕輕笑了笑,“不會死的,幹嘛這麼傷心?”
那個字從他口裡說出來,彷彿十分的輕鬆,良辰的身體卻不易察覺地一抖,默然了良久,才終於緩緩抬起臉來。
因為淚水的緣故,一雙眼睛更顯得漆黑透亮,她直視他,突然露出奇怪的眼神,好像正面對著一個令自己感到陌生的人。
凌亦風漸漸收了唇角勾起的細小弧度,不禁去握她的手。
她不掙,手指鬆開他的衣領,任他一點一點用力,直至兩人的掌心緊緊貼近。這期間,她只是看著他,眼角猶有淚痕,表情卻不知何時早已鎮定下來,一言不發,沉默得近乎冰冷。
“良辰……”凌亦風動了動唇,終於有些不安。
她突然冷冷一笑,嘴角抽動,“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凌亦風。” 漂亮的眉毛挑起來,因為隱忍的怒意,呼吸顯得沉重,“你當自己是什麼人?你又把我當成了什麼?”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伴侶,是今後幾十年都要相處下去的人,高興可以一起分享,而痛苦……也可以共同分擔。”她咬了咬唇,眸光閃動,“你說讓我相信你,你要我什麼都不用擔心,只要全心全意信你就好。可是,這又是什麼?”她將目光撇向剛才在混亂中被棄之於地的藥瓶。
純白的顏色落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