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是誰掉的,他的嘴角出現一抹無聲的笑。
看了會兒電視,煙癮上來,難免難受,鬱仲驍探身從茶几上拿起香菸盒子抖了抖,抖出一根菸的過濾嘴部分。
他剛把煙叼嘴裡,打算找打火機,門鈴響了。
……
葉和歡站在公寓門口,氣息還有些不穩,她沒有坐電梯,一下子從一樓跑到了這裡。
悅耳婉轉的門鈴聲跟她劇烈的心跳形成鮮明對比。
她聽見了屋裡傳來的動靜。
然後防盜門開了。
葉和歡那雙晶亮的貓眸盯著出現在門口的男人,他上身穿著黑色背心,下面是一條全棉的居家長褲,整個人看上去結實又高大,可能是因為剛洗過澡,渾身都有種說不出的清爽,鬱仲驍的嘴裡還咬著根菸,看到她時的表情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
有點傻。
這是葉和歡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卻讓她莫名的心情大好。
在鬱仲驍開口詢問之前,葉和歡徑直衝上去,撞進他的懷裡,摟住了他的腰,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朦朧。
她說:“我後悔了,我想要嫁給你了。”
。。。
 ;。。。 ; ; “我什麼態度,對你有影響嗎?”
葉和歡說的話依舊暗含諷刺,但她已經不再像當年那樣配上一個輕蔑的笑。
她迎上葉贊文的眼睛,自然也注意到他眼角越來越明顯的細紋,“從血緣跟法律上來講,你永遠是我的父親,這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可是你想要看到父慈子孝的一幕,我也坦白地告訴你,窮極一生,我恐怕都沒辦法做到。”
窮極一生,這四個字中的決然,讓葉贊文的眸色微閃,喉頭上下滾動,良久,他才說:“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職責——”
“你連每天回家都做不到,又怎麼可能做個好父親?”
葉和歡想到自己幼年時經常看到韓敏婧站在二樓陽臺上出神,那個時候她太小所以不懂,後來她嚐嚐會想,當時的韓敏婧是不是在猜測,今晚丈夫會不會回來?還是去找另一個女人回另一個家鈐?
“你有兩個家,顧不上一個在所難免,現在不要再跟我談論這個,我這些年過得很好,沒有父母對我而言並不意味著自卑失落,有時候更是一種解脫,最起碼……我不用像小時候每天放學那樣,擔心回到家裡會不會又要看到一場爭吵。”
葉贊文感到眼圈處的澀意,他看到她尖牙俐齒的樣子,幽幽道:“歸根究底,你不過是怪我當年對不起你母親。”
葉和歡回望著他。
“我跟你母親那時候爭吵不斷,後來我去了海南,也是因為實在受不了那樣的生活環境,有時候我們甚至會為了一盤菜裡有沒有放辣椒吵架,我那時候事業上剛有起色,不管是心理還有生理壓力都很大。”
回憶起過往,彷彿還歷歷在目。
這也是葉贊文第一次在人前講述自己婚姻裡的種種挫敗:“在海南的幾個月,是我那段時間最放鬆的日子,儘管很辛苦,常常要熬夜工作,卻也不用再耗費精力去應對一場場毫無意義的爭執。可是我也是個人,哪怕是二十四小時轉動的機械,也會在沒電的時候罷工,在半夜回到住處,看著黑漆漆空蕩蕩的房間,我也會渴望有熱騰騰的飯菜在等著我,會有人燒好水讓我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
“所以呢?”葉和歡聽了這麼多,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動容,只是平平淡淡地質問:“就因為那份渴望,你可以忘記自己身為丈夫的身份,敞開雙臂接受另一個女人?”
“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不可能一輩子不犯錯。”
葉和歡截斷了他的話:“可是人跟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人擁有抵抗誘惑的意志力,如果你真的愛我母親,那個女人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是你給了她可乘之機,而你現在所說的這些,不過是遮擋那些骯髒的蒙羞布。”
葉贊文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卻是再也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我會去看我母親,以後每年都會給她掃墓,哪怕她可能不想見到我,但她身後,確實只有我一個孩子。”
看著葉和歡消失在門後的身影,葉贊文聽懂了她的話中意。
以後他百年後,她恐怕都不願意來看自己一眼。
——
從葉家出來,葉贊文回到轎車裡,他卻沒有立即離開,他望著葉家二樓亮著燈的窗戶,很久都沒有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