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門雖然神通廣大,但要想在天子腳下、在道佛各門的眼皮底下修建出這等密宮,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且別說所需花費的人力、時間、金錢以及各種精巧複雜的機關,單隻這些玄冰鐵少說也有幾千萬斤,他們又是如何從北海海底運輸到京畿?又是如何分割、組合、鑄造的?難道真有神鬼相助?
心裡疑竇叢叢,忍不住想向蕭晚晴問個究竟。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絢光萬道,豁然開朗,一個生平見所未見的壯觀景象已經撲入眼簾。
兩人齊齊大震,失聲低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站在長長的白玉石階之底,石階直通向上方那六丈來高、十里來寬的巨大平臺。仰頭望去,廣闊的黑色頂穹綴滿了千萬顆寶石、明珠,光彩奪目,璀璨似星河,浩瀚如夜空,將四周照得一片皎皎明亮。
在那瑰麗的頂穹下方,赫然竟是一座拔地而起、連天入穹的雄偉宮城。那巍峨壯麗的城樓殿宇,鉤心鬥角的流簷飛瓦……綿延雄矗於白玉石臺上,如泰山壓頂,竟比長安城樓還要氣勢磅礴、雄奇瑰麗!
相形之下,先前那規模頗大的迷宮密道,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楚易瞠目結舌,心底駭異、好奇、震懾,又夾雜著難以形容的激動與興奮,半晌才夢囈般地問道:“蕭姑娘,這地宮當真是魔門建造的麼?”
蕭晚晴俏臉上也滿是震愕迷惘,蹙著眉尖搖了搖頭,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那麼,究竟是誰有如許大的手筆,竟在這地底幽深處開闢出這麼大的世界,締造出如此壯觀奇蹟?
兩人又驚又疑,沿著石階,並肩往上走去。
城樓偉峻,殿宇連天。距離那神秘地宮越近,兩人心中的震撼也越是強烈。在今日之前,楚易從未想過世間竟有一種建築可以像崇山峻嶺、浩瀚星河一樣,讓人在它面前心生肅穆,自覺如此渺小卑微。
遙遙遠眺,城牆正門上懸掛著水晶巨匾,幾個琉璃大字閃閃灼目:三界萬世宮。
兩人一怔,均想:“三界萬世,好大的口氣!”突然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像是有心靈感應,一齊失聲叫道:“難道這裡竟是閻羅十殿?”
二人對望一眼,心中大寒,脊背上涼颼颼的盡是冷汗。
蕭晚晴忍不住緊緊抓住他的小手,朝他靠了過來。幽香滿懷,滑膩纖手柔若無骨,指掌交接處,彷彿有一道電流劈入。
楚易心中怦然一顫,湧起難以形容的酥麻感覺。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就像……心念一動,眼前突然又閃過了晏小仙的如花笑靨,既而掠過了唐夢杳的青蔥玉指……
楚易呼吸一窒,胸口彷彿被冰錐重擊,說不出的凜然刺痛。——不知此時此刻,這兩個女子身在何處,是生是死?倘若此處真是閻羅地府,自己豈不是連與她們永訣的機會也沒有了麼?
恰在此時,“仙人引”急速狂轉,突然不偏不倚,遙遙指向地宮城樓,動也不動。
循望而去,只見城樓旌旗無風自舞,獵獵招展,閃耀著幾個青磷篆文:“三界禁宮,妄入者死!”碧光流離,觸目驚心。
楚易微微一愣,狂性陡發,哈哈大笑道:“妙極妙極,閻王殿裡好投胎。這可真叫作置之死地而後生了!蕭姑娘,不知你願不願意和我一齊上刀山下火海,順道拜訪拜訪閻羅王呢?”
說到最後一句時,傲然而立,赤條條的嬰孩之軀光芒怒放,眼中燃起昂然鬥志。
剎那之間,他已下定決心,就算前方真是閻羅十殿、地府九泉,他也要殺出一條生路,重返長安!
蕭晚晴眼如春水橫波,嫣然一笑,也不回答,徑直牽著他胖乎乎的小手,一步步朝上走去。
到了城下,才發現城樓竟高達九丈,氣勢如山嶽逼人。城樓牆垛之間,竟有數千名銅甲衛士執戈彎弓,動也不動,像是正嚴陣以待,只要將官一聲令下,立即亂箭齊發。
兩人微凜,凝神再看,那數千守衛赫然都是銅人、石俑,只是形態栩栩如生,幾可亂真。
兩人大奇,仔細端詳了片刻,忽然發現那些銅人甲士竟是古代衛士的裝扮。蕭晚晴忍不住“哧”地笑道:“這可奇啦,難道牛頭馬面也投胎去了?留下這些稻草人唬麻雀?”
楚易心念一動,隱隱中想到了些什麼,卻又稍縱即逝。
九個紫銅城門盡皆大開,每個城門外,各有四隻巨大的青銅瑞獸蹲伏鎮守,昂首睥睨;另有三十六名巨大的銅人甲士分立兩旁,怒目瞪視。
正中大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