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晉代劉夫人所制的‘冷翠凝香雪’吧?在這裡賣幾錢?”
張寶賢見他一眼又認出玉笛來歷,更加敬服驚佩,不敢有任何隱瞞,恭恭敬敬道:“公子電眼如炬。這枝‘冷翠凝香雪’市價九十八萬錢,公子若想要,只需九十萬錢便可。”
晏小仙道:“先前那枝玉簫二百一十萬,加上這枝玉笛正好三百萬。這樣吧,張掌櫃將這枝碧玉笛送了給我,這三百萬錢就當買簫笛的購資啦。”
他不容分說,將碧玉笛摘了下來,回眸笑道:“大哥,你的那枝‘綠玉秦妃笛’不是摔碎了麼?有了這枝‘冷翠凝香雪’,就可以和我的‘弄玉碧凰簫’合奏‘鳳凰臺曲’啦。”
楚易一怔,不明所以,見他朝自己眨了眨眼,只好含糊其辭地胡亂應答一句。
張寶賢在旁邊聽見,大吃一驚,顫聲道:“晏公子說的……莫非是春秋秦穆公的‘弄玉碧凰簫’?”
晏小仙將碧玉笛遞給楚易,嫣然道:“是啊。張掌櫃一定也聽說過了?這枝簫是秦穆公女兒弄玉的心愛之物,與她夫婿蕭史的‘紫鳳笛’是一對天下至寶,可惜‘紫鳳笛’不知流落何處,我搜羅了許多年始終也沒找著。不知‘仙音集’有沒有‘紫鳳笛’的訊息?”
張寶賢瞠目結舌,灰眉不住地微微顫動,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楚易在一旁聽得暈頭轉向,迷迷糊糊,正想問個明白,卻聽晏小仙微笑道:“張掌櫃也不知道麼?罷啦,我們住在‘仙萼客棧’,如果‘仙音集’裡來了什麼好寶貝,煩請你通知一聲。”
張寶賢似乎沒有聽見,只是喃喃自語道:“‘弄玉碧凰簫’……‘弄玉碧凰簫’……原來……原來真有此簫!”
晏小仙一把牽起楚易的手,笑道:“大哥,咱們去逛逛字畫鋪。”踏步朝店外而去。
楚易茫然不解,出了“仙音集”老遠,回頭望去,看見張寶賢依然石人似的呆呆站著,口唇翕動,猶自喃喃唸叨著什麼。
陽光燦爛,藍天澄澈。
將近中午,兩側屋簷的積雪、冰柱都已開始融化,青石大街溼淋淋的全是水漬,馬蹄交錯,水珠飛揚。
大風吹來,道路兩旁的漫漫樹椏簌簌搖晃,覆蓋其上的冰雪紛紛揚揚,飛花碎玉似的撲面卷舞,冰涼徹骨。
晏小仙牽著楚易的手,笑吟吟地走在長街上,說不出的輕鬆得意。
楚易忍不住道:“賢弟,洞簫吹口那麼狹窄,你是怎麼看出管內腔壁沒有梅花標誌的?倘若一時沒看清,豈不是白白冤枉了三百萬錢?”
晏小仙“撲哧”一笑,嘆道:“傻大哥,誰說‘雪中梅玉篴’裡面真有梅花標誌來著?”
楚易大吃一驚,吃吃道:“那……那你……”
晏小仙格格一笑,柔聲道:“反正‘雪中梅玉篴’早已失傳,我愛說什麼便是什麼,他上哪兒印證去?我花三百萬錢,又砸了個稀爛,就憑著這架勢,他還敢不相信麼?”
楚易“啊”地一聲,愕然半晌,心道:“是了,他必是看不慣張寶賢的勢利傲慢,才故意這般捉弄他的。”苦笑道:“賢弟,他不過一介商人,你何苦花三百萬與他慪氣?”
晏小仙抿嘴笑道:“我哪有閒情與他鬥氣?他不過是我的敲門磚罷了……”
“敲門磚?”楚易越發糊塗,正想問明究底,身後長街上突然響起“嘚嘚”的馬蹄聲,皮鞭裂空,叱呵聲此起彼伏。
“駕!”“讓開!讓開!”
兩人回頭望去,只見一行金吾衛馬隊氣勢洶洶地急速衝來。
街上人流洶湧,慌不迭地避讓開來。一個老人閃之不及,被當頭抽中一鞭,頓時鮮血橫流,倒地暈厥,被周圍百姓拖救開去。
楚易驚怒憤慨,想要上前理論,卻被晏小仙一把拉開,低聲勸道:“大哥,這些金吾衛是京城太歲,王公貴侯也招惹不起。你想當官,可不能和他們結怨。”
楚易早聽說長安的金吾衛仗著是皇帝御衛,在京城裡橫行霸道,無法無天,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心中氣怒已極,恨恨道:“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薯。賢弟,我若中了進士,就是冒死也要和這些太歲爺鬥上一鬥。”
晏小仙凝視著他嫣然一笑,妙目中滿是溫柔之意。
“天師駕到,閒人避讓!”鑼鼓齊鳴,金吾衛儀仗隊狂風似的衝卷而過。當中的四駕彩車上道旗飄飄,法幡飛卷,前後站了八名黃衣道士,清雅挺秀,飄飄如神仙。車窗簾幔緊閉,瞧不見裡面人物。
“天師道?”楚易脫口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