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心中一顫,寒意森然,又聽她柔聲道:“你問我是哪裡人氏,要將我送回到父母身邊。於是我捏造了一個極為悲慘的故事,說我原是西唐河州的官宦之女,吐蕃攻陷河州,屠戮了我全家,將我擄到了吐谷渾,正好遇見了‘淫魔’,於是又被他劫到了這山洞之中。但‘淫魔’還來不及對我淫辱,就來了幾個仇家,逼得他離開了此地……”
“你信以為真,頗為同情。我流著淚說我已經沒有親人啦,公子救我一命,我願以身相許,哪怕只做你的奴婢,為你鋪床疊被也心甘情願。豈料你聽了之後,只是搖頭苦笑,說你戎馬漂泊,也不知明日生死,不願拖累別人……
“我生平見過的男人也不知有多少,卻從沒有一個如此不貪戀美色。難道我在你眼中竟真是如此不值一提?我心裡又是惱恨又是賭氣,於是故意一頭撞向石壁,你大驚失色,將我拉住。我哭著說我的身體已經讓你看過了,你若不肯要我,我只有一死以全貞潔。你這才勉強答應。
“那時夜色已深,大雪紛飛,山勢又極為陡峭,你怕摔傷了我,不敢揹著我連夜下山,就在山洞裡避了一夜風雪。不想翌日風雪更猛,竟遇上了百年一遇的暴風雪,我們在山洞裡一住就是六日。那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和一個男子同居一處。
“大雪封山,天寒地凍,你在洞外捕殺了幾隻蒼鷹、兀鷲,燒了一鼎的肉羹,將羽毛製成了翎衣,給我穿上,自己卻依舊穿著薄薄的單衣。我們圍著篝火取暖,你和我說起許多軍旅趣事,也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你竟是西唐當朝宰相楚朝禹之子。我心裡好生詫異,楚尚書權傾天下,皇帝又素來喜歡世家子弟,為何堂堂宰相獨子不去參加科考,登堂入殿,卻甘心投身行伍,到這荒涼險惡的西域蠻邦,過刀頭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楚郎,這些疑惑後來我曾經問過你好多次,但你卻始終不肯告訴我……”
楚易迷迷糊糊中駭然忖道:原來楚天帝竟是當年宰相之子!不知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會一步步地淪入魔道,成為魔門五帝之一呢?一念及此,思緒大亂,腦海中又閃過許多極為熟悉的畫面,如狂潮激湧,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蕭太真“天仙攝魂魔音大法”冠絕天下,道魔各宗攝魂術無有出其右者。
楚易的“胎化易形”尚未大功告成,雖然念力、真氣已極為強沛,但經驗、定力卻仍相差甚遠。尤其眼下兩人經脈相通,心念感應,少有不慎,便會被這妖女長驅直入,完全控制。
此時,在她綿綿不斷的蠱惑挑引下,楚易念力防線已經漸漸鬆懈,原已深埋融入識海深處的楚狂歌神識又如春草破土,紛搖蔓延。
晏小仙、蕭晚晴在一旁瞧得心急如焚,不斷地呼叫提醒,奈何楚易渾然不覺。
二女一個被封住經脈,一個被“碧蠶蛇筋”緊緊捆縛,掙脫不開,只有眼睜睜地乾著急了。
蕭太真嘴角露出一絲淡不可察的笑意,柔聲道:“楚郎,那六天六夜裡,我們就這麼與世隔絕地住在山洞中,彷彿全天下就只剩下了我們兩人。我想不到你外表那般狂野不羈,內心卻是個溫文君子。雖是孤男寡女,雖然我已明言以身相許,你卻依舊守之以禮,始終沒有半分半毫的輕薄。就連夜裡和衣而睡時,也和我保持了三丈的距離……
“但你越是如此,我的好勝心便越是強烈,想盡了法子要虜獲你的心。我故意在你面前更換衣服,給你唱歌,為你跳舞,看著你看我的目光漸漸熾熱,心中說不出的得意喜悅……唉,卻不知從那時開始,我已經是作繭自縛,再也不能從情絲裡掙脫啦。
“到了第六天夜裡,積存的木炭都已用光了,洞裡越發陰寒徹骨。你怕我受寒,終於主動將我緊緊抱著,睡在一起。當你將我攬入你溫暖寬厚的懷裡,我突然覺得天旋地轉,幾乎暈厥。楚郎,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放鬆所有的警戒,將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一個男子……
“夜深了,看著洞外大雪紛飛,聽著你均勻的心跳、悠長的呼吸,我的心裡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喜樂。那一刻,我突然發覺自己從前的生活竟是那般的孤單寂寞,了無生趣……
“我抬起身,痴痴地凝視著你,黑暗中,你睡熟的模樣就像一個無邪的孩子,俊得讓人心疼。我忍不住低下頭,鬼使神差地吻你的唇,只一剎那,周身彷彿被雷電劈中,淚水莫名地湧出,那是一種怎樣甜蜜、痛楚而幸福的悸動啊……”
她的聲音突然顫抖起來,帶著一種莫以名狀的悽楚與悲傷,柔聲道:“楚郎,就在那一刻,就在你睡著的時候,我發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