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不起眼的院落卻如江湖聖地。
誰也不能漠視,即使是魔教教主。
猶豫不決地反覆繞弄著頰邊長髮,冷嵐冰遲疑道:“如果是以師父的身份出面……或許還是可以辦到……”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沒有那個可能!
沉默良久,凝視著少年黑如夜幕的眸子,蕭墨隱笑容不變。“塵兒有意下山散散心否?”
少年還未回答,冷嵐冰卻急急道:“蕭教主!天隨府不能擅闖,恐有危險……”他的意思是讓他的兒子一個人赴險!?怎麼可能!
蕭墨隱淡淡將眼光移到他身上,柔聲笑語:“冷公子,塵兒是我冥神教少主!”
“呃……”這一句話便封死所有退路!魔教少主!有怎能是無用之人!?
“恩……”靜坐的少年目光洞徹很清冷,無喜無懼。隨意應承下來。有什麼關係?
但笑不語,側身解下腰間一塊玉石,將它遞到少年跟前。“給你,塵兒。”隨即,蕭墨隱鬆手,看那塊翠色墜落在白皙纖秀的手掌上。
笑了笑,他向外走去,餘下兩人獨處。
* * * * * *
遙遠的天際,白雲如幻。緩緩昇華,似浮生一夢。
蕭墨隱嘴角掛著絲若有若無的溫柔淺笑,淡然地仰望著藍天,溫潤如玉,又如月落水天,秀麗的頸項形成一個美麗的弧度。白衣在高山的冷風中獵獵作響,飄逸絕世。
浮雲嗎?
……自己印象裡,他也如雲一般,難以捉摸。明明觸手可及,卻遠在天邊,遊移不定。想捉住,卻無法,因為,雲是虛幻。
風,又烈了些。蕭墨隱拉了拉衣襟,淡笑走回房裡。
要變天了。
他要離開了!
如果他不走……只怕變的就不只是天氣了,還有我。
十一
在魔教不短的歷史上,曾歷經過一次劫難。現有的總壇,是建立在舊址上,在往山下走不遠,還可以看到沒來得及收拾的前壇遺址。
廢墟!散亂碎石隨處可見,殘褪班駁,化銀作灰,彷彿代表的不禁是一個建築的消亡,更是一個時代的結束,此生易蕭條,歸寂無言。此處的死氣與再上方銀白的壯麗建築群形成強烈反差。生與死,過去與未來。
從這裡往上觀去……
日光有些低沉,下徹雲端,幾許射出落在銀壁上,光輝滿乾坤,如同靈神棲息。
讚歎一息,一瞬的怔忡過後,冷嵐冰轉頭望著一旁神色散漫的少年,“來時匆忙,我竟不知魔教是一個如此美麗的地方。”他的眼眸雖然清冷,卻象真正的冰一樣,晶瑩見底不含雜質。
說完,意識到他是在對誰說話,覺察“魔教”這個詞的不妥,他急忙掩飾:“呃……貴教……”
扯了扯嘴角作為回答,越鏡塵並未將這些聽在耳內。在撕痛面板的寒風中轉身,衣袂翩然。“走吧……”
“恩。”疾追幾步與他並肩,冷嵐冰道。維持著側頭的姿勢,看著少年冰冷俊美的側面,和不曾消逝的諷笑。
自信、冷漠、透徹、智慧以及強大!而奇怪!這個人擁有他所向往的一切。他想,而不能得到的。如果他足夠淡漠自信,是不是就可以拒絕那個感情稀薄的父親留的的責任而不涉足俗塵?如果他足夠透徹聰明,是不是樓內就不會內亂?縱然武功高強有何用?在一個龐大的門派裡,只是九牛一毛。
如果他再強大,也不用眼前這個人費盡心思保護自己了……
永遠不會忘記他將真氣灌輸到自己體內助自己穩定心神,迎著那雙溫和有時卻讓人莫名恐懼的眸子冷冷說——我帶上他。
分明是很冷漠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然,冷嵐冰永遠不會知道,越鏡塵要帶上他的原因簡單的可笑——認路!他本人懶得去翻古代那種羊皮地圖。
這時,身旁的少年默默停下了。
“怎麼?”略帶疑惑,冷嵐冰問。
“……”
沒有回答,少年只是淡淡地望著前方,眸子裡有不易覺察的複雜神色。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落滿白雪的殘亙斷壁中,唯一不倒的石碑上,坐著一個衣冠如雪的人,雙手交疊放在膝上,雙腳懸空,未束的青絲飄逸,身形纖秀,凝眸淺笑,溫潤如玉。
“蕭教主……”意外地看到那人,雙唇蠕動,冷嵐冰本能的有些抗拒,向後退了一步。
向他應答般地點頭,蕭墨隱詳和的目光扣在自己的親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