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厲冰冷的眸首度不掩強烈的殺氣,越鏡塵陰冷地看著鳳未然,左手悄然按上摔在地上的短匕。
不假思索地摔了對方一耳光,鳳未然被旺盛的怒火燒的幾乎沒有理智,驚人的容貌即使是在主人怒火中也顯得美豔逼人。抬起的手定住,他竟然絲毫不覺打一個重傷在身的人有什麼不對!這人,欠打!反正那人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了,他一個“外人”又何必在乎!
“我就是喜歡關心你管得著?”大步上前,鳳未然一把扯住越鏡塵的衣領,把人提起來,惡狠狠地說,“你怎麼這麼羅嗦!”
越鏡塵神色不定地看著那張近距離的美顏,手指幾度收緊、放開,最終卻將那把短匕扔回地上。
羅嗦……這個詞居然有一天會被安在自己身上……越鏡塵沉默。
罷了,這個人永遠有辦法一句話就讓他息怒……要對這樣一個人揮刀,還真是做不到。即使他是平生唯一敢打他的人。
鳳未然吼完,氣憤地將人重重摔回地上,又回頭搗弄他的草藥,一下一下的用力揮動藥杵,似乎想將碗底磨穿。
再度受到重擊,一瞬的刺痛過後,越鏡塵卻是微笑地看著頗有絲氣急敗壞的鳳未然,狠意一掃而空。
該說什麼?除了對那位父親大人,他還真沒有真心覺得什麼人是他不能殺的。不但不能殺,也不想他死。但是這為數不多的兩人卻都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不必勞煩別人。
為什麼不能殺?大概只是因為那種“不無聊”的感覺。
回首過去,奪權,暗殺,陰謀,兄弟鬩牆,越敘有目的地示好……當天地色變的一夜過後,再度醒來前塵如夢,偶爾追憶起來,精彩跌宕的一生,竟然只剩下兩個字——無聊!
很奇異,在旁人眼裡紛亂起伏、波瀾四起的日子到最後存在腦海裡的顏色竟然還不如滄藍峰魔教淵隱閣一池死水來的鮮明!
越鏡塵想不通。
這時的他,根本不瞭解想起那二十餘年裡的惺風血雨時心中的缺失感是什麼。同樣是人類,能夠看到他人的情緒,可是同樣的問題換到自己身上就是沒有絲毫想法。如果說是遺憾,那又是遺憾什麼?
想不通。於是放棄。
他只需要知道哪些人是他不想讓其死的即可。
涼透心扉的眸掃到一邊,果然,憑著多年來的感覺,他第一時間看到蕭墨隱淡笑地立在門邊。
“父親大人回來了?”
聽到這聲平淡的話語,卻是鳳未然反應劇烈地轉身。如同有簇火苗在燃燒的瞳孔一眨不眨地駐紮在倚門輕笑的人身上。剛欲開口呵斥,卻聞對方搶先柔聲說道:“無藥公子,看情況我們得立刻動身去尋令尊,再拖延,恐有變動。”
鳳未然的怒火因為這席溫和得體的話燒得更旺,卻理智地知道對方說得是正確的。“藥在鍋裡,再有一炷香好!”鳳未然生硬地說道,一陣風似地掠過蕭墨隱奪門而出。
他不需要再留下來培養自己的忍耐力!
藥,只是暫時緩住經過一翻運動他體內更深的內傷。那傷,就他看來,雖然是麻煩了點,但還是可以醫好。剩下的傷,急也急不來。
但是……最多的情緒還是憤怒啊!看到這樣的兒子那個人居然還能把話說得那麼有禮!
鳳未然轉身出去後,房內的空氣竟一下子冷了下來。
蕭墨隱唇角是不變的柔情輕笑,眸內卻平靜不見絲毫情緒,如碎成片的月光清冷美麗。
他這樣的眼神,是越鏡塵許久未見的。從睜開第一眼,就再也沒有見到過。
久違了……暗暗唸了句。越鏡塵微微帶起笑意,衝來人示意。
“塵兒,何至如此。”
蕭墨隱淡如水的聲音傳來,無波無瀾。
“你又怎知不至如此?”越鏡塵語帶嘲諷地冷然道。蕭墨隱,你是對我太自信還是對你自己太自信?雖說他會讓人輕易傷到右手有一部分原因是欲讓對方放鬆警惕……
輕輕走過來緩緩蹲下身跪坐於冷漠少年身旁。白衣男子輕笑的容顏在月光下彷彿幻影,除了那眸裡真實的寒意。
蕭墨隱深深地看著表現得漫不經心的越鏡塵,一字一頓淡淡地問:“為何不動手?”
“……不想……”後者以同樣的口氣說道。劃在冷嵐冰右肩的刀本來可以刺得更準點,比如在心臟。那一秒手卻不由自主地選了個不甚重要的地方刺下去,但為逼退對方。
“為何不想?”蕭墨隱平靜追問。
“……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