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力。情急之下,越鏡塵竟以左肩送入劍刃下。劍,生生停下。
“走!”最後用力將鳳未然推出去,他突然反守為攻,右手閃電般扣住劍刃中間,用力一帶,劍鋒反旋,朝著蕭墨隱的頸割去。
但聞冷笑一聲,蕭墨隱竟然避也不避,冷冷道:“為了他你竟不惜與我作對!”
劍,終究沒有砍到他的脖子上。因為,在半途之中,那劍就已經承載不了過於多的內力,斷為數塊。
此時鳳未然已經跑出屋子,卻不肯走,只是焦急地望著這邊的情況。
蕭墨隱低笑,忽地解下腰間的蕭,放至唇邊。
“父親!”越鏡塵一手按在他的手腕上,卻沒有加任何力道。
這不帶力氣的一手,卻止住了蕭墨隱的動作。
對付蕭墨隱這種人,還是乖乖服軟來得好。越鏡塵深諳這個道理,並且他一向識時務。真要蕭墨隱使出舉世聞名的破紅塵來,恐怕一切都沒有挽回的可能。
鳳未然再不放心此刻也看出他的存在完全是個累贅,一轉身飛快地奔下山去。
蕭墨隱聽見那急促、漸遠的腳步聲,忽地鬆開劍柄,不見使力,身子便輕飄飄地向林中飄去。
再厲害的輕功也需要有落腳點。
蕭墨隱的足剛剛點在樹枝上,竟然踩空,身體驟然下墜。他一反身,又立於另一枝幹上。
前一根樹枝已被鋒利的刀齊齊切斷,斷面很平滑,顯然那一刀來勢極快。怎能不快?要什麼樣的速度才能在蕭墨隱第一次起落之前截斷他的去路?
剛剛那一擊,幾乎耗完了越鏡塵的餘力。不動聲色地倚在樹旁,邊調息邊抬著頭,雙眼一眨不眨地鎖定住那隱在枝葉之中的白色身影。
若再來一次,他也不是完全沒把握攔不下。
可是,木葉疏條相映間,那白衣男子卻沒有再動,居高臨下,目光有些冰涼。
越鏡塵也不知道要同他講些什麼才好。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一直以來他的解釋都等同於火上澆油,一到那人耳裡便不知又生出了什麼新意。
可是他不能不解釋。若不讓蕭墨隱改變主意,恐怕鳳未然下半生都會過得十分“精彩”。
“能拖住我這麼久,你也算不錯了。”更何況還帶著一身傷病。
蕭墨隱的聲音裡已聽不出任何情緒。連怒意也沒有。
“父親在我這個年紀時如何?”越鏡塵淡淡一笑,問到。這話到不是拖延時間,卻是真的好奇。
——凡是見過蕭墨隱的人,沒有辦法不承認他的驚才絕豔。
縱然越鏡塵本身足以和他形成幾千年時光的代溝,也不能不承認。放在何處,這都註定不是一個平凡的人。
蕭墨隱默然,未回答這個問題。
仰頭的姿勢太過辛苦,越鏡塵又道:“父親大人,您先下來可好?”
如一陣清風吹過,白衣男子已站定在他眼前。雙眼依舊深邃的望不到底。
落葉簌簌而下。
風裡夾雜著幾分涼意。
越鏡塵看著他的眼睛,淡淡道:“其實我一直不懂,你為什麼一直想要殺他?”
沒錯,其實他早就知道,蕭墨隱從來都是想殺鳳未然的。無論是上次冷嵐冰擄走他,還是這次。都是蕭墨隱刻意放縱的結果。
可是鳳未然若死了,對蕭墨隱沒有半分好處。所以越鏡塵一直不懂,是什麼原因導致蕭墨隱從初見時就開始對鳳未然心懷殺機。
他的問題又換來冷笑一聲。
白衣男子冷冷道:“若連你都不知,這世上當真不會有人知道了。”
越鏡塵身體又換成雙手抱胸的姿勢,道:“因為我嗎?”自對方眼底流過的詫異之色讓越鏡塵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終於不裝傻了?”冷睨他一眼,蕭墨隱又道。
越鏡塵苦笑。“我倒寧願自己真的在裝傻。不過我只有一句話要對你說。”
“什麼?”
越鏡塵頓了頓,忽地低下頭,避開了蕭墨隱的視線,然後才輕描淡寫道:“你應該學著做一個父親。”
擲地有聲的一句話。風清雲淡的一句話。
風一吹,就與落葉一起作了風前舞。
他低著頭,所以沒有看到近在咫尺的眸瞳孔猛地一縮。
誰也不知時間過去多久。誰也沒心情去探究時間過去多久。
蕭墨隱依然很平靜。
“此話何意?我做的還不夠?”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