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湧起一股怒意,這個可惡的淘海客,我並沒有去招惹他,為什麼對我有這麼大的偏見?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知道在船上想跟鍾燦富理論是很可笑的事,只能是不去理他,慢慢地半跪在甲板上。這時一條棉帕子從後頭遞了過來,我轉頭去看,發現是紅了眼睛的阿惠,她輕聲道:“還好你醒了,嚇死我了……”
我接過帕子擦著水,勉強笑道:“是那兩個王八蛋。”說著心中暗罵,全叔和黑皮蔡兩人,船還沒開他們就這樣,我不能想象之後會發生什麼事,這次是抬我下水企圖淹死我,下次會不會就是半夜摸過來直接拿刀捅死我?
瞬間,我就想到在水下我也看見的奇怪船底,那樣厚的船底,簡直是一半的船體都浸在水裡,顯然船水下的部分極其的厚,說明船的底艙,有相當巨大的空間。
這有點讓我毛骨悚然,之前我還覺得船上沒有壓艙物,但是一看這水下的空間有那麼大,那不僅這船有壓艙物,而且在艙底的東西,必然極其沉重,才能把那麼厚的部分全部壓入吃水線下。
可是,那水下部分的船底的形狀,我仔細一想,就發現那極像一隻巨大的反扣的黑色巨棺,這艘烏槽,竟然是這種形狀的,難怪我看著就覺得那麼不舒服。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有船是這種形狀的,我覺得事情越發變得不妥,坐著棺材船出海,那不是出殯嗎?
我越想越不安起來,忽然我就起了一念頭,覺得無論如何,我必須下船。
可是幾乎我產生這個念頭的同時。阿惠扶我站起來,我卻發現腳下不太對勁,猛然間,聽到船下傳來一大片淒涼的哭泣聲,撕心裂肺,緊接著腳下猛地一抖,岸邊的景色開始緩緩移動起來。接著,我聽到一連串淘海客的吆喝聲。
我立即衝出去,發現船竟然開了,船帆全部正在一個一個立起來,船舷慢慢的離開岸邊。我看到下面那些沒能上船的人,哭喊著癱倒在地,一股奇異的感覺傳來。
我已經回不去了,這艘詭異的船,即將帶著我們漂洋過海,從此之後,我們就像一群無家可歸的亡靈,到達千里之外的異域。同時,我有一種非常糟糕的預感,將有很多可怕的事情,發生在這艘棺材一樣的船上。而我只能面對了。
船離開岸邊已經一個時辰,岸邊的景色早已經看不到,雖然還在內海,但是四處望去,已經是汪洋一片,只有海水的顏色還能告訴我,這裡並不是風浪不可測的外海。只要船老大願意,掉頭不久我們還是可以回到岸上。
天漸漸的黑了,我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剛才那種想下船的衝動,現在想來也是十分的可笑,與此同時,身體也恢復了感覺,竟然火辣辣地疼了起來。我檢視了一圈,才發現落水救人的時候,我身上被那個長衫抓出了很多傷痕,還有很多地方也撞出了淤血,可能是鍾燦富救我的時候搞的。阿惠也看見了我的傷,眉頭立刻蹙了起來,就說要給我擦藥酒。我有些難為情,支吾著推辭,反倒是她嗔怪起來,說你還是不是男子漢,我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為了避嫌,阿惠找了遠離船艙的僻靜地方,幫我擦藥酒,一路上我悄聲把之前在船下看到的情形告訴了她。
她邊用力幫我化瘀,一邊看著我道:“出來行走江湖,講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你知道仇家就在船上,都不去防備,這是兵家大忌。”
我聽著好笑:“為什麼你說的一套一套的,好像俠女似的?”
“聽過評書嗎?評書裡都那麼說。”她道:“而且你不會自己琢磨嗎?”
我心說要不是你自己去湊熱鬧,我擔心你,我才不會中招呢,不過畢竟不算太熟,也不敢說出來,只好笑笑。又想到那船給我的感覺,對她說了我的顧慮,“看來我們之後得小心一點,我現在倒是不怕黑皮蔡。他陰我就代表他忌諱船上的規矩,我反而覺得這船肯定有問題,我們得在這上頭小心點。”
見我下了這樣的結論,阿惠卻並不害怕,反而笑道:“我不想上船的時候,你非拉我上來,現在你又要下船,我們已經出了外海,再說這些也晚了,你看船上有這麼多人,就算有事,未必會落到我們頭上?還不如放寬心。”
我聽得覺得頗有幾分道理,我總不能比一個弱女子還膽小,不過,這女人還真不能說是弱。
正要表態,船體猛然一抖,我們被狠狠地晃到船壁上,接著,一個奇怪的聲音,幾乎是在耳邊響了起來。
我和阿惠的身體同時一僵,阿惠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我對她輕輕搖搖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