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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艱難,讓他們一直激憤到發狂,他們固執地硬要戰勝它,結果是一種更尖銳的發作取代了他們的緊張,使他們受到一種更暴烈的衝擊,他們以為自己就要在癲狂中死去了。

他們被甩到床的兩邊,沮喪而焦灼地哭泣起來。

他們在嗚咽中彷彿聽見了溺死者勝利的歡笑聲,他又獰笑著鑽進被窩裡去了。他們始終不能把他從床上趕跑,他們又戰敗了。卡米耶慢慢展臥在他們中間。洛朗為自己的無能而哭泣,而泰蕾斯則擔心溺死者會利用他的勝利,以合法的主人身份,把她摟在腐爛的雙臂裡。方才,他們想試試新方法,結果又失敗了。他們明白,此後不敢再交換什麼親吻了。他們想借狂熱之愛撲滅恐懼,反而使他們陷入更深的恐怖。現在,這具屍體將要把他們永遠隔開了,他們流著血樣的眼淚,焦慮地思索著,究竟要怎麼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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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杏出牆》24(1)

正如老米肖促成泰蕾斯和洛朗結婚時所期望的那樣,從結婚的第二天起,禮拜四的聚會就恢復了舊有的快樂。在卡米耶剛死的那段日子裡,聚會岌岌可危。客人們走進這個仍在服喪的家裡總是憂心忡忡的,每個禮拜他們都擔心被告知說,以後不會再有聚會了。一想到店鋪的門將在他們面前關閉,米肖和格里韋就感到極大的威脅。他們本著粗俗之人的本能和固執,不願打破固有的習慣。他們心想,年老的母親和年輕的寡婦,很可能在某一天早上搬到凡爾農或別處去,去哀悼他們已故的親人,這樣一來,每個禮拜四晚上他們就會被冷落在街頭,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了。他們想象著自己在弄堂裡失魂落魄地閒晃著,再想想目前玩牌的樂趣,心中就一邊等待那些壞日子的到來,一邊膽怯地決定享受最後的一點幸福。於是,他們擔憂地、小心翼翼地到店鋪裡來,每次心裡都在嘀咕,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了。將近一年左右,拉甘太太一把把眼淚灑著,泰蕾斯則緘口不語。他們呆在一旁,帶著這些恐懼,不敢稍有放肆,也不敢放聲大笑。他們不再像卡米耶生前那樣,覺得他們是在自己家裡,只感到每次在餐室桌邊所捱過的光陰和所得到的快樂簡直像偷來的一樣。老米肖在失望之中,私心大發,才作了一次主,要溺死者的###嫁給洛朗。

結婚之後的第一個禮拜四,格里韋和米肖得意洋洋地走進店鋪。他們勝利了,餐室又屬於他們的了。他們再也不必擔心自己會被拒之門外。他們帶著成功者的滿足走進來,舉止隨便,一個個像以前那樣又開起玩笑來了。看他們怡然自得,自以為是的神情,外人真以為他們做了一件什麼豐功偉績的大業了。用不著再去想卡米耶了,原有的丈夫已死,使他們毛骨悚然的幽靈,已被活著的丈夫趕跑了。昔日的一切又在歡樂的氣氛中重現。洛朗取代了卡米耶,一切悲痛的理由都已消逝,客人們能自由地說笑,而不會惹起任何人的憂愁。他們甚至應該以歡笑來增加這熱情招待他們的家庭的快樂。一年半來,格里韋和米肖每次都是藉口安慰拉甘太太而來,此後,他們用不著再虛情假意了,他們可以直截了當地坐到桌前,並且重新陶醉在骨牌的清脆聲中了。

每個禮拜都有一個禮拜四的夜晚,於是,每個禮拜總有一次要讓這些死氣沉沉、粗聲粗氣、曾使泰蕾斯生氣的人聚攏在餐桌旁。少婦很想把這些無聊的人們趕出門去,他們的愚蠢笑聲和荒唐話語激發她的憤怒。可是,洛朗讓她明白這樣的遣散將是一種錯誤,應該盡一切可能維持往日的局面,特別要保持和這些愚蠢警察的友誼,他們能庇護自己,以打消任何人的疑慮。泰蕾斯屈從了,客人受到殷勤招待,一個個都感到前景美好,高興極了,等待他們的將是享用不完的晚間聚會。

就是在這個時期,這對新婚夫婦的生活具有了某種兩重性。

早上,當黎明驅散了夜晚的恐懼之後,洛朗就匆忙穿起衣服。他並不舒暢,只有當他走進餐室,泰蕾斯把一大杯煮好的牛奶咖啡放在他面前後,他才感到自在些,心裡也會平靜下來。拉甘太太身子不靈便,幾乎不能下樓到店鋪裡去,她總是露出母愛的微笑,看著他用餐。他大口大口地吃著烤麵包,把胃填滿,精神才慢慢舒展開了。喝完咖啡後,他還要喝一小杯白蘭地。這時,他才完全恢復正常。他只向拉甘太太和泰蕾斯說一聲“晚上見”,從來不擁吻她們,然後便閒蕩著上班去了。春夭已經來了,堤岸的樹木生滿淡綠色細紗似的樹葉。腳下,河水以溫柔的聲音流淌;頭頂上,初春的太陽散發著柔和溫暖的光線。洛朗覺得自己在新鮮的空氣中再生了。他大量呼吸這些從四五月天邊下來的新鮮氣息,他尋覓著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