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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了人都通知了。我愛人就安慰我:小記腦瓜靈活,不會出事的。可我還是擔心,就去盟軍管會打聽,一個領導給查了查,說沒有我弟弟的名字,只有一個叫王孝忠的。我聽了後心裡咯噔一下,知道準保是他。肯定是名字給記差了,多寫了一個“忠”字,所以遲遲沒有通知我。

我回家對愛人說,這個王孝忠肯定是他。全家都難過得哭了。很快盟有關領導來到我家,這才公開通知王孝確實犧牲了。不過王孝忠是另外一個人,也犧牲了。之後立馬兒又給我們接到錫盟,住在賓館裡,整天開會,做思想政治工作。

聽說人燒死後,臉型、體型都改變,根本認不出來。我怕屍體弄錯,到連隊後又從側面打聽。但他的兵團戰友告訴我:你弟弟肯定沒有錯,絕對是他。因為給拉回來時,他還活著,能說話,身上別的地方沒感覺,只說腰上的皮帶勒得慌。趕忙把皮帶給他剪斷,他還要水喝。當時傷員很多,也沒專人照顧他。他又說想尿尿卻尿不出來。軍醫也不會用導尿管,就用剪子把燒焦的小便剪下一截。

他比別人多活了半天多,最後還是停止了呼吸。

我愛人說,他哪裡熱鬧就往哪裡鑽。救火的事,他肯定積極,肯定要跟大夥兒一起往裡跑。那麼大火,煙也不會小。聽說是先讓煙燻倒了,慢慢給燒壞的。

王孝 哥哥啊,今夜好想你!(2)

我們去四十三團後,都埋完了。因為他和呼市一個姓吳的都是回民,卻按漢族風俗裝棺材埋了,我們提出了要求。團裡立即派人拉上發電機照明,連夜把屍首起出來,又按回民風俗,重新埋了。

赤峰市民政局同意烈士家屬每10年去西烏旗掃一次墓,民政局也陪著去。1992年因天氣預報要下大雨,個別家屬有些猶豫。有個局長問家屬:到底去不去?快點回答,否則不管這*事了——聽起來很刺耳,這像個民政局長說的話嗎?民政局總覺得你們這是一個事故,給定成烈士不那麼名副其實,不像董存瑞、黃繼光那樣,是正經八百的烈士。

王孝的遺物只剩下一本小字典,就是我送的那本。一個挺機靈,挺招人喜歡的孩子就這麼沒了。一想起來,心口就疼。

◆王孝用過的字典我現在最大的遺憾是他曾向我要錢,我沒給他寄,因為當時經濟負擔比較重。我回信說我會去兵團看你的。他挺高興,還對人講哥哥要來看他。其實我只是安慰他,那麼老遠,我哪有錢去看他?別看他小,抽菸抽得厲害,5塊錢津貼不夠花。

他跟他嫂子感情很好。鄰居小賈探親回家要返回兵團,我愛人準備了好些吃的,還沒等捎回去,他人就死了。

……

1992年20週年的時候,陵園裡的69個烈士墓變成了72個墓。有三個當地人不是烈士,也埋進來了。王洪遠的哥哥和我沒有◆與王孝的哥哥嫂子參加那年的掃墓,以示抗議。我們強烈要求必須把那三個墳頭遷走。後來內蒙古民政局回了信,說三個已經遷走,其實並沒有遷走。這樣隨便什麼人都往裡埋,褻瀆了烈士陵園的嚴肅性,那不成了亂葬崗子了嗎?不應該那樣。私自往陵園裡埋的自然不會是一般人,肯定有權有勢。聽說有個當官兒的小子,騎馬摔死了,也給埋進了烈士陵園。

後來我和王洪遠的哥哥又單獨去了一趟,鋤草栽花。我們發現小房子漏了。相片弄髒了,積滿灰塵,破爛不堪。可找當地政府去問,總找不著人。

哥哥啊,今夜好想你!

王孝自幼喪父母,與哥哥嫂嫂生活。出事後,活著返回連隊。由於嚴重燒傷,小便尿不出來,軍醫把他的小便給剪了一截。

哥哥; 我發燒了; 白天睡了一天,夜深人靜,大家都進入夢鄉,我卻怎麼也睡不著,默默望著玻璃窗發呆。哥哥啊,今夜我好想你。

銀白的月光灑在牆上,思家的情思暗暗滋長,秋風陣陣,越感寒涼。這麼深的夜晚,哥哥嫂子都在幹什麼呢?上床睡下了嗎?還是哥哥上夜班?

前兩天收到了哥哥的信,讓我激動半天。並告訴了幾個赤峰老鄉,說哥哥要來看我,特別特別自豪!忙給你寫回信,你送的字典幫了大忙,要不很多字都不會寫。每次一寫家信心裡就難過,滿腦子都是你們的影子。

來這裡已經快一年,身體熬過一關又一關。平常幹活顧不得想,現在病了,躺在床上就老想家。哥哥,你什麼時候來呢?快點告訴我。嗓子痛,頭昏沉,萬籟俱寂難以入眠,哥哥啊,今夜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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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國茹 永遠18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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