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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青的女人。這個女人長期被丈夫虐待,過著幽靈一樣的生活。他們彼此打動了。一次,目睹女主人公被丈夫虐待,男人忍無可忍,揮動著高爾夫球把她的丈夫打倒,帶走了女人。從此,兩個人在不同的空房間裡輾轉度日。女人對每個空房間都像對自己的家一樣打掃、佈置,讓男人感到溫暖,兩人也漸漸相愛。但是一天,在一個空房間裡,他們發現了一具老人的屍體……故事進行到這裡,往往很容易墜入故事的俗套,但金基德顯然不想說一個簡單的暴力故事,影片猝不及防地開始進入一種非常迷幻的情節,獄中的泰石以一種如夢如幻的方式,突兀、感性、疏離、虛幻,維繫了與善華的愛情。一個神秘的故事沒有向暴力和血腥的方向發展,它飄飄忽忽地進入了一種禪境,那種平靜、圓融、幽默和輕鬆的禪境,那種感覺,彷彿一切都是風輕雲淡,都是樂觀的寫意,任何矛盾、兇險都可以化去,沒有原則,只有那種超出一切之上的快樂和輕鬆本身,像地面上的風一樣,輕輕地吹過來。

這樣的感覺讓人拍案叫絕。我覺得似乎金基德已經進入一種化境了。金基德是真正懂得禪的。在這一點上,他似乎與日本的今村昌平以及北野武一樣。今村昌平是在情色中意會到禪;而北野武則是在暴力中領略到禪。至於金基德呢,禪不僅僅是靜止的、淡定的,它還可以是神秘的,是溼潤的,是暖烘烘的,甚至可以是兇險的,遊離在暴力的邊緣;它存在於一切事物當中,如魚遊於水,如鳥在枝頭,如匕首發出的寒光。凡是能將事物引領到一種化境的人,身上似乎都有著一種悠悠的禪意。

金基德顯然是一個知道人生謎底的人,知道謎底之後又能怎樣呢?同樣也是走不出人生之圈。但金基德就在這樣的覺悟中,深深領略到一種殘酷,也迷戀這種殘酷,迷戀在殘酷中盛開的花朵。

風中的蟲鳴

天氣涼快的時候,去天堂寨開了一個會。說是開會,其實只是想找一個時間呆一下,也調整一下。天堂寨的景色一般,但植物茂密,的確是個天然大氧吧。身處此地,是什麼都不需要乾的,甚至連爬山都不需要,只需放鬆,發呆,讀一點輕鬆愉快的書。我的手邊總是離不開書的,前幾日剛買了一本伊朗電影導演阿巴斯·基阿魯斯達米的詩集《隨風而行》,便隨手帶到了天堂寨。

對於阿巴斯·基阿魯斯達米,我並不陌生,我看過他很多電影。最初看的,是那部《穿越橄欖樹林》(也譯《橄欖樹下的情人》)。看這部片子時,還是上個世紀90年代初。那時我對阿巴斯·基阿魯斯達米一無所知,當我看著電影中的男演員一遍又一遍地向那個女孩表達愛情時,我就在想,這是怎樣的一部電影呢!節奏如此緩慢,緩慢得讓人都感到心慌意亂了。終於到了片尾,女子預設了男子的求婚,男子高興地撒開腿,在橄欖樹林裡歡快地奔跑。然後,影片結束了。這樣的敘述讓我目瞪口呆。我是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方式。後來,我又看了《櫻桃的滋味》以及《小鞋子》,算是理解阿巴斯·基阿魯斯達米了,他就是要在“慢”中,去求得一股真味。在這個變得越來越快的世界裡,有很多本質的東西被遮掩住了,阿巴斯就是要以一種逆水行舟的方式,發現細若遊絲的漣漪。

儘管如此,對於阿巴斯·基阿魯斯達米,我一直懷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也許身處這個世界,天天匆匆忙忙地趕路,那種遲頓和緩慢,反而讓我不踏實了。在看過阿巴斯的幾部電影之後,每當我瞅到阿巴斯的電影,我的心頭便變得一緊——我竟有點莫名地畏懼這個人了!畏懼這樣的緩慢,也畏懼這樣的弦外之音。他的電影,真是要用8倍的快鍵才可以觀看的。我們回不到從前了!在很多時候,是我們自己,不願意迴歸心安理得的尋常。

《五》是我近年來看的阿巴斯的最後一部電影。這是2004年阿巴斯所拍的一部DV,這部DV要比阿巴斯的故事片更加獨特,也更加極端。影片共有五個長鏡頭,地點是在海邊。影片開始,一排排海浪砸在礁石上,銀幕推出幾個字:“五個長鏡頭:獻給小津安二郎”。這部電影,是一個大師向另一個大師的無聲致敬。

第一個鏡頭對準的是海水中的枯木。海水反覆沖刷枯木,枯木在海水的沖刷中上下翻滾。十幾分鍾過去了,鏡頭仍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就如死去一樣。終於,有了點變化,那截稍長的枯木捲入大海,短的那截衝到海灘上。鏡頭仍停滯,恍惚中,似乎萬物顯靈,所有的一切都富有生命。然後,音樂響起,第一個長鏡頭結束。

第二個鏡頭仍是凝視。那是海邊的小道,遠處是洶湧澎湃的海浪,驚濤拍第二個鏡頭仍是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