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些。輕輕碰觸他的頭髮。
而他卻又突然抬起頭來,向著以賽亞粲然一笑:
“這故事很無聊吧,格雷斯大人。”
少年的外表如人類一樣清秀,卻有著魔族的妖異眼瞳。他此刻的笑容美豔絕倫,無論是魔族還是人類,都無法與之比擬。然而這明媚的笑容並不能掩蓋悽楚,以賽亞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低落。
“格雷斯大人覺得我太殘酷了嗎?”他這樣問著,向她露出像平常一樣完全無害的微笑,“這就是魔界啊,格雷斯大人,我就是魔族啊。”
以賽亞搖搖頭。這就是魔族存活的方式,她知道。從小到大,她早已聽慣了魔族殘忍暴虐的故事。可是面對這個長著一張人類面孔的少年……她總是沒法真的把他當做魔族去看待。
“畢竟是在魔界,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她終於這樣說,“這不是你的錯。”
少年眼中的陰鬱似乎被以賽亞的話掃淨,他突然把身子向她靠過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少年的動作很快,她幾乎沒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謝謝格雷斯大人抽出時間來聽我的事。”他飛快地說,“已經很晚了,晚安。”
少年說過這些話,就立即鑽到了帳篷裡,似乎在害羞。
以賽亞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除了母親,她未曾接受過其他人的吻,而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吻她了。
常識告訴她,男人主動去親吻男人,即使吻的地方只是手指和眼睛,也實在顯得太奇怪了。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故意討好她嗎?
不斷示弱以降低她的戒心,用坦率的神情博取她的信任,再用親暱的媚態誘惑她的心神……他到底是一個殺手還是一個探子,或者他確實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侍從官?只是想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又或者……
以賽亞不知道,如果在這裡的勇者確實是一個男性,是否可以更理智地分析年輕侍從官做出這些舉動的意義。而她只覺得被少年吻過的地方好像在發燙。
少年悲傷的故事激起以賽亞的同情,少年的美貌讓以賽亞感到隱秘的心動。這個貌似無害的少年隨時可能會化作一個最危險的敵人,對她使出致命一擊。
前提是……如果她猜錯的話。
以賽亞輕嘆一聲,開啟帳篷門鑽了進去。
為了不給獅鷲增加太多負擔,以賽亞只帶了一個帳篷出來……現在她有點後悔了。
艾略特已經躺在了帳篷的一側,一動不動,似乎是已經睡著了。
帳篷裡很黑,以賽亞什麼也看不清。她挨著他躺下,小小的帳篷就已經被擠得滿滿的了。她感覺到他的身體熱得異乎尋常,帶得她的身子也熱起來。
睡覺!
她跟自己賭氣似的閉上了眼睛,卻感覺到旁邊的少年攥住了她的手。
少年的手細膩而柔軟,比她更像是女孩子。因為多年來一直在做勇者的訓練,她的手心和虎口有些繭,摸起來硬硬的。
這讓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想要讓他把手鬆開。可是他卻一定要攥著她的手,側過了身子對著她,撒嬌似的在她耳邊低聲說:
“我母親頭髮的顏色……和格雷斯大人一樣。”
以賽亞有點哭笑不得。
這孩子……拿她當母親了嗎?
所有的那些猜疑,一時間都從以賽亞的心中抹去了,化為一點柔情。儘管如此,她卻絲毫沒有把這一點柔情表露出來,反而粗聲粗氣地回了他這麼一句:
“我可是男人啊。”
艾略特不答話,只是又往她身邊蹭了蹭,把頭貼在她肩上,抱緊了她的胳膊,像個孩子似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