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出現似乎讓以賽亞的鬥志更加昂揚。她駕著卡洛斯,與艾略特一起比預定時間提前半小時到了巴雷特城,這是王都路西菲爾東面的第一座城池,艾略特帶以賽亞到了他們計劃好的客棧,並在那裡吃了晚飯。
但她卻不肯在那裡住宿。
“我們已經耽誤得太久,沒時間享受客棧了,”以賽亞這樣說著,轉頭去問客棧老闆,“你剛才說魔王的儀仗隊是幾天前從這裡走過去的?”
“他們是三天前的早晨從這裡經過的,大人。”
“你看,”她對著艾略特說,“現在已經是晚上了。這就意味著我們一點也沒拉近距離,說不定還讓他們走得更遠了,這絕對不行,我們必須追上他們。”
“兩位大人要在野外露宿嗎?”客棧老闆適時地問,“我們這裡備有帳篷,還可以為兩位大人準備一些適合在野外吃的食物。”
這樣的建議正合以賽亞的意。她要求客棧老闆拿來帳篷,還有醃製的肉類和給獅鷲準備的鮮肉,打點好行裝再度出發。
獅鷲的耐力很好,只要有充足的食物就可以持續飛行。他們又按照路線飛了三四個小時,一直飛到天色黑得幾乎完全沒法趕路了才停下。
艾略特點起篝火,帳篷也搭好了。很有威懾力的獅鷲就在一旁,不用擔心會有什麼小動物過來騷擾。兩人坐在火堆旁邊休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火焰映照著艾略特的臉龐,為他的面容帶來溫暖的顏色,他的容貌如此秀美,舉世無雙。以賽亞看著他的面容,覺得自己簡直無法移開視線。
“你長得很像人類。”以賽亞突然這樣說,“我從未見過有哪個魔族長了像你這樣的一張臉。”
艾略特有些錯愕地看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問起這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點頭回答她:
“我母親是人類,我大概有些像她。”
這個答案讓以賽亞吃驚了。她原本以為他的容貌出自於某個比較少見的魔族種群,想不到他的身上居然流著一半人類的血。她與他的距離似乎一下子拉近了許多,她突然想起前一天的夜裡,他曾經神色黯然說出的話,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他:
“你曾經說過你的出身……”
艾略特輕輕點頭,為她講起了他的身世:
“格雷斯大人,您或許不知道,魔界的達官貴人們之中,一向有著在府邸中蓄養人類女奴的習慣。這些女奴中,有的是從人界劫掠而來,有些卻是貪財的父母們偷偷賣給魔族的。
魔族的審美一向與人類迥異,但也有許多貴族與人類一般,喜愛美豔的人類女子,遇到出色的美女,往往會出高價購買……而我的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人類女奴。”
艾略特這樣說著,露出悽豔的笑容來。
“我的父親是非常有地位的魔族,”他繼續講,“他有與他地位相當的妻子,以及各種各樣的魔族情人,至於像我母親這樣身份的女奴,簡直沒有人能說清總數到底有多少。
人類女奴往往過於嬌豔柔弱,並不能適應魔族的環境,而魔族在某些事情上又有些過於……暴虐。因此她們很快就會死去。這並不會有人在意,一個女奴死了,自會有更美貌的女奴添補她的位置。
因此我的母親死得很早——事實上,她能活到把我生下來,已經算是個奇蹟。她這樣的身份……早早死去只能說是一種幸福。
我父親有很多私生子,有母親的人可以得到母親的照顧,但我沒有母親,因此沒有人照管我。我行走在我父親的家裡,彷彿一個透明的人。我自己教育我自己,我自己養活我自己,我到底是活下來了。”
少年帶著奇異的平靜講這個悲傷的故事,火光在他的臉上躍動,給他的面容帶來一種難以描摹的神情。他紅色的嘴唇彷彿明豔的珊瑚,在篝火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動人。
“後來我的父親死了。”他繼續這樣講,“我等待了那麼久,他終於死了。我的哥哥們為爭奪我父親的權力而互相爭鬥,沒有人注意到我,因為我是最小又最卑微的那一個。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能贏得最後的勝利。我親手用刀子割裂我兄長們的咽喉,看著他們的血沾滿我的手掌。我把他們的死嫁禍給其他的兄長,讓他們彼此爭鬥得更加厲害。最後他們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來,站在這裡給你講這個故事。
我的職位是我唯一的棲身之所,我已經沒有其他依靠。”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他低下了頭,神情黯然。這悲傷的表情讓人看了更加心疼,以賽亞不覺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