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眾人終於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來人是一名臉色陰沉的中年人。他費力的坐了起來,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跡,便開始閉上眼睛,運功調息起來。
陳飛揚卻是一動不動,伏在了地上。仕進目睹冰兒被陳飛揚擊飛,心中悲憤難當,竟奇蹟般的站了起來,但當中年人現身偷襲之後,變化連連,他瞧在眼裡,胸膛那口氣卻漸漸的消了,剛能動彈的手腳卻又變得僵硬乏力起來,人也靜靜的坐了下去。躺著不動的冰兒勉強抬起頭來,費力的給仕進露了個笑臉,多少讓他的心安了些。
容姑看到陳飛揚伏臥不動,想起這滿大殿之人都是因為他而傷重,不禁又氣又惱,一把搶過了白樓手中的軟劍,噔噔噔的衝向了地上那罪魁禍首,便待一劍結果了他的性命。本來運功調息的白樓急忙睜開眼睛,張了張嘴,想叫住她。但他運功正處緊要關頭,氣息沉滯,一時之間卻是出不了聲,只能焦急的看著容姑近到了陳飛揚的身邊。
“惡賊,受死吧!”容姑嬌斥一聲,軟劍一抖,綿綿的劍身頓時繃緊,她揚手便刺了下去。“小心!”仕進此時恰恰回過神來,白樓氣息也緩了過來,兩人同時大喊出聲,都異常的焦慮。容姑手中軟劍毫不停頓,人卻是楞了一下,心道:“小心?小心什麼?”
異變突起,本來伏著不動的陳飛揚身子一挺,直起身來,讓過了鋒利的劍刃。軟劍刺在地上,錚的一聲,濺起點點火星,劍身卻是軟了下去。容姑此時才醒過神來,大驚之下,便待抽身而退。陳飛揚哪裡肯休,只見他手閃電般的穿了過去,兩指嚓的一聲夾住了軟劍劍身。隨著他手腕的轉動,那鋒利的劍尖也隨之折了過來,冷冷的刺向了滿臉驚駭的容姑。
“不要——”白樓悲嚎一聲,掙扎著便要站了起來,卻又噴出一大口血,人也再次倒了下去。仕進暗歎一聲,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噗的一聲輕響,雪亮的劍尖刺入容姑脖子,突兀的自另一側冒了出來。光滑的劍上猶自明晃晃的,不染一絲血跡,不過在銳利的劍尖上,卻凝著一滴鮮豔奪目的血珠。
容姑兩眼瞪得老大,雙手捂住脖子,踉蹌著向後倒退。她喉嚨中格格作響,想出聲說點什麼,那一口氣卻始終吐不出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的聲音。終於,她一交跌了下去,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兩眼圓瞪著不肯合上。她想不明白,她不曾招惹過什麼人,為何卻要遭受這一切?“這世道真不公平……”她遺憾的想著,撥出了最後一口氣,一直抽搐的身子也靜止下來。
陳飛揚殺了容姑後,哈哈笑了兩聲,臉色驀地一僵,又哇的一聲噴出一口熱血,人也搖搖欲墜的。他勉強笑出了最後一聲,才慢慢盤膝坐下,閉目調息起來。那笑容仍掛在他臉上,卻比哭喪臉還要難看。他方才與那中年人一戰,傷勢已是十分嚴重,若不立即運功調養,日後定當後患無窮。那中年人也是一般情形,所以他才一聲不發便閉目養神,想著搶在陳飛揚能動之前恢復過來。
陳飛揚自然想到了這一點,但一想這滿大殿之人,個個對他恨之入骨,雖然大部分動彈不得,卻尚有一個容姑安然無恙。若是她在自己運功之時輕輕的來上一掌,那是神仙也難救了。所以他便聚集起最後一絲功力,巧妙的殺了容姑。但如此一來,他的傷勢卻是更加嚴重了。
大殿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白樓臉色鐵青,也在盤膝運功。目睹了容姑慘死的情形,他已是下定決心,誓要殺掉陳飛揚為她報仇。中年人與陳飛揚也在拼命運功調息,都想搶先一步恢復過來。冰兒側身躺在地上,一時瞧瞧仕進,一時瞧瞧一動不動的容姑,眼裡綴滿了水光,臉上的灰色卻是更加明顯。兩尊湘妃塑像神情更加的悲傷,垂淚欲滴,彷彿在悲憫世人的無奈與痛傷。
仕進雖是安好,身子卻無法動彈。瞧著眼前的慘象,他只覺心如刀剜一般,一種迴天乏力的無奈感充塞了他的內心。“我自負武功天下無敵,但諸般事端卻紛至迭來,讓人疲於應付。含笑與冰兒屢次遭劫,自不待說;那屠洪亭正氣凜然,慈真師太寬厚仁慈,白樓睿智精幹,容姑與人無爭,卻都一一遭了大難。這江湖上不知還有多少人如他們一般,被暗算得家破人亡。我卻只能看著,眼睜睜的看著。我想救他們的,卻無從下手。殺了智空麼?還是殺了陳飛揚?我救得了一人,救得了這江湖中成千上萬的人麼?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雷正剛是這樣做的。但既知是不可為之事,為何要去勉強呢……”各種思緒在他腦海中翻湧,卻使他更加的茫然。
“哈哈哈哈……這賊老天始終還是幫著我的!”陳飛揚搖晃著站了起來,肆意大笑。華山派的內功本就擅於療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