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臉色慘白,口角處淌下了一縷鮮血,胸膛卻是不住的起伏著。他的內傷本就尚未痊癒,雖然一番搶攻將陳飛揚逼得手忙腳亂的,卻是後繼乏力,難以乘勝追擊。方才與對手拼的這一掌,看上去是兩敗俱傷,但陳飛揚僅僅是皮肉之傷,只須止住血流便無大礙;而他卻是內腑震動,臟腑所受的舊創口再次裂開,實已是傷重難當,再難繼續戰下去了。
除了容姑瞧不出其中關鍵,餘下三人對眼前情勢是一清二楚。仕進眉頭緊鎖,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什麼好的法子來。陳飛揚退開幾步,手下動作飛快,裹住了肩膀的傷口。他大笑道:“白樓,你還是乖乖的認命吧!現在已經沒人能救你們了!”白樓眉毛一揚,神色峻然道:“你儘管再試試!”他跨前一步,正欲出劍迎敵,卻忍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來,那血中赫然夾雜著紫紅色的血塊。
噴了這口血,白樓開始彎腰劇烈的咳嗽起來,身子抖得像一隻剛離開水的小蝦,孤獨而又無助。容姑心中驚急,忙奔了過去,扶住他,囁嚅道:“你……你沒事吧!”白樓慢慢的跌坐下去,撫著胸膛,良久才緩過氣來。他喘息道:“沒事!沒事!只可惜不能護你周全了!”說著,他輕輕的笑了,笑容裡帶了幾分坦然,幾分悲哀。
瞧著獰笑著一步步走過來的陳飛揚,仕進長嘆一聲,忽地柔聲對呆在他身側的冰兒道:“冰兒,你還記得大哥教你的東西嗎?如今大哥等著你用它來救命呢!”冰兒狠狠的瞪了陳飛揚一眼,轉頭對仕進咯咯笑道:“是用來打壞蛋嗎?嘻嘻嘻,冰兒當然記得了!”她止住笑容,慢慢的取過容姑的毒囊,掛在了腰間,站到了陳飛揚面前。整個過程中,她都顯得無比的冷靜。容姑張大了嘴巴,卻是驚呆了。
仕進凝視著冰兒,怔怔的想著:“她當真是變得痴呆了嗎?為何能如此鎮定?莫非有其他緣由?還是她的痴呆都是裝出來的?不可能!冰兒不會騙我的!可是……”一時之間,他卻是有些失神,思緒也不知飄到了哪裡。陳飛揚冷冷的盯著冰兒,竟停下來等著她。
冰兒沉默了半晌,驀地嬌喝道:“大壞蛋,看招!”她自毒囊裡掏了一大包藥粉,揚手便撒了過去。大殿裡頓時粉塵瀰漫,久久不散。容姑瞧在眼裡,即刻神色大變,忙拖著白樓避開了那些粉塵。冰兒撒了藥粉,便拍手大笑,道:“大壞蛋,這回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毒死你!就毒死你!”她嘟囔道,隨便的站在那裡,根本沒有一丁點與人對敵過招的架勢。
仕進本來以為冰兒尚能記得他當初教她的步法,用此與陳飛揚過招,雖無法取勝,但一時三刻的工夫卻是能拖一下的。只要他身子能夠恢復行動,一切便能雨過天青。但瞧她的情形,卻是絲毫不知眼前情況的危險,竟能如此兒戲。想到此處,他神色大變,大聲道:“冰兒,快退後!”
粉塵中,陳飛揚身子驀地穿了出來,一掌擊向了毫無防備的冰兒。冰兒驚叫一聲,腳下滑開一步,這一掌結實的打在了她肩膀上,將她嬌怯怯的身子擊飛開去。落得地來,冰兒雙手撐了撐地,掙扎著想爬起來,卻是乏力得緊,終又重重的跌在了枯草上。仕進眼睜睜的瞧著這一幕,心裡喀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碎了。冰兒剛剛落地,他的身子便猛的站了起來,口中也發出了一聲怒吼,吼聲中蘊涵的那股悲憤,竟似乎將整座大殿震得晃了幾晃。
陳飛揚正欲奔到冰兒跟前,看到仕進站起身來,更聽到他這一聲怒吼,不禁嚇得魂飛魄散,呆在了原地。便在此時,一道身影自殿門處竄了進來,飛速的撲向陳飛揚,卻是五指成爪,攫向了陳飛揚咽喉。陳飛揚心神恍惚下,竟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來人。待凌厲的勁風近到身前,他才醒過神來,慌忙出手招架。
噼裡啪啦的一陣驟響,兩人近身鬥了數招,陳飛揚先機既失,加上有傷在身,不免顧此失彼,陣腳大亂。來人招招狠辣,一心想取了對手性命,只是他武功本就遜了陳飛揚一籌,即便是趁對手受傷失神之時偷襲,也僅是壓住了對手勢頭,卻無法傷及對手性命。
又過得兩招,眼看陳飛揚便要穩住陣腳,來人終於不再猶豫,只聽他狂喝一聲,身子騰空而起,兩腳剪刀般的掃了對手脖子。陳飛揚斜跨一步,側身讓開這兩腳,同時握掌成拳,一拳搗向了尚在空中之人。來人卻是不閃不避,只見他身子一扭,在空中生生的旋了一圈,兩腳斜踢對手脅下,藉助了旋轉之力,這兩腳風聲大作,卻是凌厲無比。
砰砰砰,喀喇喀喇!來人先踢中了陳飛揚胸肋,登時踢斷了他三根肋骨。陳飛揚這一拳也重重的砸在了來人胸膛上。兩人同時跌開三丈,俱是傷重吐血,難以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