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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是夢,想把夢變成現實的人,大概就叫做夢想家吧。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時間來重新整理歸檔往事呢?命運的腳步總是雜沓紛繁,匆匆而至。我想著時間越久,我能記住的事情就會越少,最後我可能會忘記我曾經用盡一生的運氣和勇氣來愛這個叫做毓敏秀的女人。在時光面前,很多東西都會黯然失色,比如我們的記憶。我唯有再次訴求於我的記事本了。生下丁惜之後,它幾度變成了空白,偶有的隻言片語變成了凌亂的塗鴉。一九八九年九月二十七日,沾滿淚漬的頁面上只留下了慈悲二字,是我最後的記錄。整整三年的時間,我反覆思量愛這個字。整整三年,我懷著微薄的希冀恪守著這個字。我不知道還需要多少個三年,才能向她證明我愛她這個事實。我不是等不起,我只是怕這段等待的時間充滿了遺憾,而我又始終不夠大度。三年時間做一個抉擇,大概也是夠了。

☆、第 60 章

一九九三年七月,我平靜地向丁建業提出了離婚申請,正好是我們婚姻的七年之癢。那時候,離婚還沒有像現在一樣家常便飯,我也沒有想好作為一個失婚女人,我的路該走向何方,但我終究是累了。因為知道這件事必然不會只是我和丁建業兩人的私事,所以我在飯桌上將事情說了出來,那時候我們已經不再吃大鍋飯了。毓敏秀平靜地抬起頭看了我兩眼,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吃飯了。也許聰慧如她,早已料到了事情早晚會發生。丁建業也冷靜地吃著飯。只有王玉桂震驚地放下了碗筷。

“阿鳳,你這是說什麼傻話呢?”她說。

“我沒有說傻話。”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像她解釋這其中諸多種種。

“你不說傻話你怎麼說這樣的話。”王玉桂氣急敗壞了。

“這件事我是深思熟慮過的。惜惜已經長大了,再過一兩年,她就可以完全自己穿衣吃飯照顧好自己了。我很放心。”

“放心什麼?她還那麼小,你放心什麼?”她咄咄地逼問,眼睛在我和丁建業之間來回看著,“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但是有什麼問題不能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的?我們都是一家人,哪有夫妻一遇到一點小問題就說離婚的。”

“阿母,你別理她。她腦子燒掉了。”丁建業不耐煩地打斷王玉桂的話。

“建業!”王玉桂責備地低吼。

“她腦子不燒掉了她能說這樣的話嗎?”丁建業更大聲地吼回去,啪地一聲將筷子摔在桌子上,滿含怒氣地瞪著我,“這樣的話是應該放在飯桌上說的嗎?離婚?你跟我商量過嗎?”

丁惜在我懷裡哇地一下哭了起來,被丁建業憤怒地抱了過去。他在氣我打擾了他的興致,氣我讓王玉桂操心,氣我不尊重他的主權,但他從來不覺得說出這樣的話或許不是我所願,這樣的結果他或許該負有同等責任。

“都別說了。”毓敏秀沉聲打斷了我們的話,“有話吃完飯以後再說。”

她平靜地放下碗筷,又平靜地拿起來。沒有看我們任何一人。王玉桂輕輕嘆了一口氣,起身離開了。毓敏秀又重新放下了飯碗。

沉默。片刻的沉默罷了。但這片刻的沉默深深地傷害了丁建業的感情。他煩躁地將面前的碗筷往前推了推,譏諷道:“現在怎麼不說了?”

還是沉默。

“是不是她叫你不要離婚,你也會不離婚?”

我的心又咯噔一下漏了一拍。毓敏秀望向我的眼充滿了震驚、疑惑和不安,那意思仿似我已經對丁建業招供了一切。而我,只是平靜地回望著她。這一場無果的愛戀裡,最愚笨的是我和她。我以為自己偽裝得天衣無縫,我以為即使是舞臺上的天長地久也算地老天荒,卻原來只是一場愚弄自己的小丑戲。而與我同樣耽溺其中的主角——我望著無辜的她,笑了笑,或許知曉,或許情願不知曉,此刻彷徨無措。我心裡突然湧滿了幸福感。終於在最後一刻,得到了承認。就算死灰覆滅,也證明我曾經真的愛過。

“建業你……”她的聲音欲言又止。

“我怎麼會知道是嗎?”話裡掩藏不住的敵意,我甚至還記得很久以前他總是喜歡溫柔地叫她二嫂,很尊重她的意見,不介意這個家和戲班都交到她手裡。他尊重她,像母親,像長姐,也像老師。但現在,充滿了鄙夷。看向我們的眼睛,深邃、冷漠、隱忍,就像看著一對赤身裸體躺在床上偷偷摸摸行那苟且之事的男女。在他有可能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我大聲打斷了他的話。或許我一輩子沒這麼堅定過,沒這麼大聲講過話,以至於她怔愣地望著我,忘了反應。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