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就邙山唄,還聖山……”
柴蹠怔然,頓時失魂落魄。
夜色悽迷,籠罩著群山四野。楚離站在一處樹頂枝椏,看著遠處高聳入雲的山峰。一襲白衣越發顯得寂然。
巖壁陡峭,一條青石板路從山上蜿蜒而下,樹影之間有飛簷翹腳,梯次分佈。山路十分陡峭,設有十八處哨卡並烽火臺。山間夜晚又有巡山小隊,整座山峰被防禦的猶如鐵桶。蓋因入山的路只有一條仿若懸空的石樑,連線著楚離腳下這座山,兩側全是深澗。對面卻有兩座箭樓燃燒著火把。
在那陰暗之處,還不知有多少暗樁蟄伏著……
箭樓上有人。照常掃過石樑周圍的陰影,那人餘光忽然瞥見山間有一團白影。不由揉了揉眼睛:“有情況?”
他再睜眼的時候,卻沒了。
“眼花了不成……”那漢子不由搖了搖頭,繼續盯著石樑。
這樣的孤山,除了飛過去,絕無第二條路。
邙山的山頂已許久無人踏履,石徑青苔滿布,鋪了厚厚的松針。
絕崖,孤松。
拾階而上的腳步聲停了,楚離定定地看著那孤松下的人,一襲紫衣似是在雲霧中有些模糊,然後,你才發現,模糊的其實是心。
“你來了。”
紫衣人對他能到此處毫不驚訝,悠然嘆氣,似是悵然。
楚離不語,周身的劍氣卻並不平靜。
這裡,十七年前他見過,十七年後,他來了。楚少商、曲青舟,還有那威力驚人的“千秋輪迴葬枯顏”……
“我不得不來。”
楚離冷冷道,他的劍氣已平靜。因為心已靜。
然後,他便又看到了那樣精緻美麗的黑蓮。就在那個人的手裡。空氣忽然靜默下來,楚離的手已握在了劍柄上。
他只說了一句話,曲青舟卻明白。楚離目中光彩濯然。
如果說有什麼最接近生死輪迴,那便是水。
天下至柔,也至剛。
而再厲害的劍,看了三次也該有所收穫。曲青舟絕無法料到除了他,竟還有一人會如此劍法,甚至在那樣觀想的世界中,將奧秘一一無比緩慢清晰地映在眼前之人的腦海中。
無比耀目的寒意劍光,彷彿劃破了天地。
琉璃世界——
碎!
那人只是袍袖一拂,漫天劍意凝作黑蓮花瓣,似被這冷意吹飛了一般。始終無損。反而嬌嬈飛騰中無聲無息地將寒氣吞噬一空。
如同獵獵風中飛舞的雪花。
看上去楚離落在了下風。他的面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劍斜指地。
紫衣人彷彿被這烈風吹動,反而晃了一晃。
有誰見過劍氣凝作的蓮花?
沒有白蓮的柔美,更無精巧細緻。便是那潔傲氣息,也被無邊的銳意所沖淡。
天地間多了無數個太陽。從半空中吞噬了寒意的蓮瓣中吞吐怒放。
釋放的卻是無邊劍氣。
卷著無邊寒氣所肆虐的洪流,將漫天雲海淨掃一空。
靜默。
劍氣緩緩消弭,楚離沒有出招的意願,曲青舟也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七章 玉骨
曲清舟的目中似是愕然,從未想過 “千秋輪迴葬枯顏”劍意竟能被如斯破解。其中奧妙他也是在彌留之際才悟出,這少年莫不是真的天縱奇才,便是心如此劍。
只一個銳字,即便經歷歲月洗練,仍不改光華。
只是,如此執著,如此純粹的劍意,竟真的是這少年的心境麼?曲清舟面上現出讚歎與頹然。
“你想不想聽一個故事?”他的語氣沒了那般高深莫測,似也有些悵然。用一顆造化丹引得他不得不來,必然不會只為了講故事。
楚離卻微微點頭,也算是全了對方對自己劍道的成就之情。
“你可知道北玄宮?”曲清舟語聲複雜,嘆道,“百年前,邙山、綠茵谷和宿劍閣本不存在。”他頓了頓,忽而一陣強風捲來,撩起了他的衣袖,也模糊了那平靜的聲音。“宮主厲雲清活了多久沒人知道,他武功驚人,座下北玄七宿都為當世高手。”
“七十年前。忽有一日‘芒宿’薛嘯天得了玉骨劍……”他的語聲微微譏嘲,“冰崖秘境五百年一開,薛嘯天卻因身負暗傷無法更進一步,可謂生不逢時。不顧厲雲清的勸阻離開了北玄宮。自此,不知所蹤。”
“‘芒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