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
“說吧。”
“微臣請求調到地方。在朝中,雖然近在聖前,但是以微臣今時今日的地位,為國家做不了什麼實事。何況工部在朝堂之上的都是閒職,只有下放到地方,臣才能一展拳腳,做些造福百姓的事情。”
我對他的請求有些訝異,卻也在意料之中。無冶的那一年,他跟我一樣經歷了很多,還曾經與死亡只有一步之遙,縱使我不相信他,也要相信人性中那些,最初的東西。
“我會跟陛下說說看。但是子謙,你告訴我實話,如今你所做的一切,還是為了超越明珠堰,超越無冶縣嗎?”
他終於再次直視我,目光中有了一種緩緩凝聚起來的東西,“微臣當初萬萬沒有想到,您竟然是女子……”他彷彿還處在夢中,惶惶然地說,“王妃,微臣今日所求,並不是意氣,當初在考場上說的,也都是真言。”
倒是一個誠實的人。可我多少欣賞他要秉持自己的決心和勇氣。調任到地方並不難,只要跟姜卓說一說就可以。
回到逐日宮,看到姜卓正在發脾氣。我聽言默說,是因為今天蘇天博來,交代了新年和醉月一案的一些事情,結果發現永昌令牽扯其中,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他。作為天都的守護者,居然如此罔顧法紀,姜卓當即下令撤去永昌令的官位,打入天牢。
而繼任永昌令的人選,大出所有的人意外。那個人就是少年狀元沈晴暖,據說是童百溪力薦的。沈晴暖自問鼎狀元,編入吏部以後,就跟郎中令還有童百溪走得很近。
自從晴暖來了永昌,我沒有見過他幾次,他也沒有主動來找過我。這一天,姜卓和葉妃要在御花園裡面擺私宴,還邀請了晴暖,我因為在府庫修書,所以沒有前往,但是大概猜到了他們此舉的用意。姜善真一定把她的心思告訴葉妃了,而且新年也一定發生了些什麼。
夏夏是負責大典中關於地誌的部分的,她雖然沒有接受過正規的教育,但是見識廣博,能讀文識字,那些文部的主事都很是欣賞她。自從嫁到湛鋒家以後,她越發地神采飛揚,每天都是笑容滿面的,可以看出來婚後的生活很甜蜜。蘇麗秀就比較患得患失,雖然才華滿溢,但是面對愛情的時候,才女也是一個傻瓜。
人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但多少礙於我的身份,她們兩個工作之餘閒話的時候,都是拿我打趣,而且是夏夏比較膽大。只有在應人傑來的時候,才真正讓一府庫的人,瞭解到同時有一群的鴨子在叫喚的呱噪和鬧心。
可今天應人傑破天荒地不找她們倆聊天,反而是走到我的身邊,低聲說,“臣剛從御花園那兒過來。晴暖好像變了很多。”
我放下手中的筆,仰頭看她,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應人傑接著說,“陛下和葉妃本來要與他商量一下永安公主的事情,可是他態度冷淡,堅決不肯入座,還當眾羞辱了公主一番,王子和陛下都震怒非常。”
晴暖,那個在我印象中溫暖謙恭的孩子,何時變成了這樣?想起當初在去無冶的路上,那個有梅骨的少年,我的心裡就是說不出的滋味。離開無冶的時候,他的一番話幾乎讓我落淚。這樣的人,說變就變了?因為權力,還是因為傾軋的朝堂爭鬥?
應人傑接著說,“本來他出任永昌令,我還有點擔心,擔心他那麼溫柔善良的性子禁受不住,可現在看來,朝堂真的是能迅速讓人成長的地方。也是一個大染缸!”
藥
得知晴暖還沒有離開王宮,我便讓應人傑帶我去找他。我一定要親眼看看,那個讓人溫暖的少年,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
我們走到御花園的長廊,長廊裡面站著兩個對峙的身影。姜小魚一身對襟長袍,臉上的表情像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背對我們站著的人一身正三階紫色官服,頭上戴著烏紗帽,迎風玉立。那背影我本該很熟悉,只是那種負手的姿勢,讓我又升起一股陌生之意。
宮人們都退得比較遠,阿碧擔心地探頭看了看,又緘默地低下頭去。應人傑本來要出聲,我揮手製止她,想要聽聽看他們在說什麼。
姜小魚淡淡地開口,“本殿不會看錯人。”
晴暖的聲音有些生澀,“殿下若沒什麼事,臣先告退了。”他說著,就邁步從姜小魚的身邊走過,姜小魚伸手拉住他,臉上呈現出一種幾不可辨的悲痛,“晴暖,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晴暖不動聲色地躲開姜小魚的手,側身向他拜了拜,我這才看清楚他的側臉。那個總是笑得很靦腆的,喊我縣令哥哥的男孩,從來都不曾擁有這樣一張冷漠疏離的面孔